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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卫斯理千叮咛万嘱咐,可惜白奇伟依旧不听劝告的将事情告知了白素和青织。对于白奇伟来说,这件事情到底与青织的穿越有没有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将白素青织两人从各种资料中拖出来。
青织和白素早早的就到了卫斯理家中,准备天黑之后,由白奇伟驾车,四人一起去那个地方。卫斯理是第一次见青织,青织此次穿的是一件明黄色的洋装,十分亮眼,一头乌黑长发简单盘起,更显得脸庞秀气美丽。青织的眼角微微有些上扬,眼波流转间有些妩媚的味道,眉毛细长却并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柔和如柳,反而带着一种坚硬的线条斜飞上去,使她的眉眼之间又带了几分英气和野性。偏生这几分妩媚和这几份野性十分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让她平添了许多韵味。青织的声音很是动听,吐词清晰却带着一种淡淡的沙哑味道,有些慵懒的感觉,让人听了浑身懒洋洋的很是舒服。她很喜欢笑,笑容十分率性,不带一丝遮掩。卫斯理总算明白为什么白家兄妹都对她颇有好感,这样令人感觉良好的女子,换了谁都会忍不住喜欢的。
于是,卫斯理似乎也不是那么抗拒牵涉到这件似乎有些麻烦又无趣的事件之中了。
不过卫斯理还是有些担心的提醒道:“据说那条街上每到深夜就是一片大雾弥漫,虽然奇怪,但是今晚我们去也未必会查到什么事情。”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卫斯理明显感觉到白奇伟在一旁瞪了他一眼,责怪他为什么一开始就要打击众人的信心。
青织笑了笑,浑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如果注定回不去,那我就要好好学习在这个世界如何生存了。”卫斯理几人是很能够明白回不去的痛苦,这个世界再怎么相像,毕竟不是她原本生存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而她竟然可以如此坦然的面对可能永远回不去的事实,光是这种洒脱,就足够让三人心中感叹了。白素和卫斯理对望一眼,两人的默契瞬间达成了一个共识,如果青织回不去,就想办法帮助她适应这个世界。
白素柔声开解道:“也别太担心,我们的运气一向不错,也许能发现一些意外的情况呢?”虽然是如此说,但是四人也明白,在大雾之中发现线索其实并不容易。
一时间,气氛反而有些沉闷起来。
半晌,白奇伟不满的打破了这种气氛,道:“你们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还没开始,你们就觉得做不成了么?”白奇伟一向是自信到有些自负的人,他是颇为相信自己的。即使他本心并不愿意青织回去,但他却不愿轻易服输。再怎么虚无缥缈的事情,他白奇伟也能将其变为现实。
白素点头道:“我哥说得对,与其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倒不如今晚好好查探一番。”
四人又倒了些酒,随意喝了几杯。慢慢挨到了天黑。
其实那条路周围都是些废弃的建筑,十分荒凉,很少有人会经过,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奇怪的大雾等到一个多月却才有人报道。当时的白奇伟如果不是太沮丧,根本不会无意识的走到那里去。所以,很多时候命运就是那么奇妙,白奇伟无意识的散心,却让他遇见了这么奇怪的事。
有时候,卫斯理会说,他之所以会遇到那么奇怪的事,是因为他不放过一切别人不在意的不正常之处。其实,说起来,还要有些运气成分在内,如果没有运气和巧合说不定他即使注意到了不寻常之处,他也没有办法找到关键,常常都是那么些奇怪的巧合和一时兴起的举动,引出了关键所在。
曾经有人开玩笑说道,一个成功的侦探,需要的第一条件并不是过人的智慧,而是需要一种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案件发生的运气。如果没有案件,即使你拥有再多的智慧和敏锐的分析力,也没办法成为一个成功的侦探。
话题有些说偏了,继续回到青织四人来到那条街上的故事。
那条街不仅荒凉而且距离卫斯理的住处也有一段距离,根本就不在市中心,它的位置相当偏远,所以当时白素和卫斯理不由得疑惑白奇伟为什么会散步到那么远的一条街上去,白奇伟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是在一个大赌场混到深夜才顺便去散散心的。毕竟他一向自律甚严,很少干些二世祖的浪荡事迹。即使这并不算些什么,可他不想在青织面前提起这件事。
所以等到几人到了那条街上,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由于荒凉,九点多钟这条街上已经看不见什么人了,街上弥漫着薄薄的白雾,只是有些朦胧,却还不到报纸上所说的一米之内不见人的境地。看来,似乎还要等上一段时间,雾才会越来越浓。四人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分为两组,四处走走看看周围有没有比较奇怪的建筑或者是设备。
这个自然是没什么结果的,四周都是些废弃的住宅,偶有人住的地方也是些生活凄苦的贫民,随便点着煤油灯,甚至连电线都没有拉,简陋的木板床,凌乱的屋子,带着些漠然的神情。只不过这一带的建筑建设的十分凌乱,东一处西一处,所以也叫四人费了好一番功夫。
等到四人回到约定的地方汇合,已经又过了两个多小时。这时候的雾一惊相当浓了,一定要站的十分贴近,才能看清对面的人长相。
四人都十分沮丧,卫斯理耸了耸肩,道:“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明天再来看看么?”他只是例行问问,其实四人都不会再来这里了,因为没有发现一丝离奇的地方,今天没有,明天也未必会有。
青织轻轻地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听到有些奇怪的‘嘶嘶’声传来。
白奇伟不由皱眉道:“这是什么声音?”
由于夜晚的雾已经相当浓,所以他们也看不清周围有些什么。只不过声音越来越近,似乎还有些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那些人越走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只听见其中一人道:“不如回去吧,我看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
“你是不是害怕了,胆小的话就先回去。”另一人带着些嘲笑说道。
先前那人道:“我不是害怕,我只是觉得有些无聊罢了,这里全是雾,什么也看不到,看来没有什么可看的。”
又有几个人应道:“是啊,真无聊,不如先回去吧。”
由于卫斯理几人是站在路灯下,路灯附近的雾略显薄弱些,那些人看见卫斯理四人的影子,不由惊叫道:“谁在那里!”
卫斯理应道:“你们又是谁?”
那几人听得卫斯理答话,也不再那么害怕,反而朝着卫斯理几人走来,等走近些,四人才看到约莫有五六个人,有男有女,穿着校服,年龄很轻的样子,似乎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白素问道:“你们几人,这么晚了到这里干什么?”
那几人互相望了一眼,其中一个个子比较高的男孩子回答道:“我们看报纸知道这里有些奇怪的雾,所以过来试试胆子。”这声音却正是先前嘲笑第一个人的那个声音。
白奇伟又好气又好笑,大声道:“这么晚了不回家,不过就是些雾,有什么好试胆的,快些回家去,免叫大人担心。”
其中有个女孩子指着另外一个男孩子道:“这里总是有些古怪的,小信就搜到了些鬼的声音。”
卫斯理忍不住笑道:“什么鬼的声音。”
只见那男孩子看了他的同伴一眼,然后从背后的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卫斯理几人不由眼中露出些惊讶之意,这种改装机器一般都是些资深电台爱好者才会没事改装,有时候遇上了,也会聊上几句。
白素不由看向这个男孩,问道:“这个是你做的?”
那个女孩子忙点头应道:“小信很厉害的,他最会做这些东西。”
白奇伟不由开口道:“说不定收到些别人的电台,才会有奇怪的声音,恐怕你们是误会了吧。”
先前那个高个男孩不服气的大声道:“若是一般的电台决不会说出那些话的。”
卫斯理好奇心起,于是问道:“那么,你们听到什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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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之为小信的男孩将手中的机器放在地面上,蹲下身子开始调弄频道,卫斯理和白素不由得又互相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青织却有些好奇,对她来说这其实是个陌生的领域,所以她轻轻扯了扯白奇伟的衣袖,后者则回头望着她,用探寻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青织小声的道:“为何你们如此惊讶?”
白奇伟耐心解释道:“因为这个男孩调弄的是一个几乎不会有人用的频道。”
青织惊讶的眨眨眼,道:“这是为什么?”
白奇伟做了个手势道:“一般的改装电台很难搜寻到这个波长,很少人会使用这个频道。”
青织听了,心下对这个少年佩服至极,于是不再说话,静心等着那个少年调弄电台。
那少年熟练之极的摆弄着机器,过了大约十分钟,电台竟然传出了人声,那少年听得声音不由精神一振,加快了手中的速度,那人声便越来越清晰,等到卫斯理四人听清楚那电台里在说什么的时候,不由得都愣住了。
电台中有两个人在对话,一个声音自信而精神,可以想象这个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个十分高大俊朗的男子,另一个却是个女声,带着淡淡的沮丧和失落,让人忍不住为之怜惜,想要问她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事情。
只听那男声大声道:“你尽管放心,我有一个朋友,他一定可以解决的。”
那女声却幽幽道:“这样的境地,就好像死了却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那男声劝道:“你不必担心,这并不是多么恐怖的事情,虽然是另一个世界,可与你却无太大差别。”
那女声叹了口气,道:“可是,这并不是我活着的世界。”
听到这里,那个少年颤声道:“之前我在这里搜到这个电台,里面的对话就是这样的,活着的世界,不一样的世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白素几人的脸色十分难看,却解释道:“这不过是两个人对话而已,也许有着他们之间的暗语,所以你们听不懂罢。”
那少年猛地站起来,大力的一挥手辩解道:“不是这样的,你们知道么,我回家以后在同样的位置却搜不到这个对话,回到这里也没有,可是一起大雾,就会出现同样的对话。一直重复着,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只能在大雾里才能搜寻到的对话,难道会是人的对话么?”
少年说这些话的时候,后面他的同伴都发出一阵惊呼,显然他们也不清楚还有这么奇怪的事,大约他们只听说了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这样问题罢了,却不知道还有只能在大雾中才能搜寻到这个条件。
少年喘了两口大气,然后望着卫斯理他们,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为什麽么?”
卫斯理几人对望一眼,却没有开口,匆匆与这几位学生告别,逃也似地回到车上。
与那些少年不同,如果他们只是知道对话的内容,可能不过当做是哪些无聊之人的恶作剧,而关键的却是,这两个对话的声音,他们熟悉之极。这男声分明就是白奇伟的声音,而女声则是青织。
卫斯理和白素不由得望向青织二人,半晌,青织才点头道:“这是那天晚上,他与我所说的话。”
白奇伟失声道:“难道会有谁这般无聊,将我两人的对话录了下来么?”
卫斯理插口道:“只在这条街道大雾起的时候才能收到你们两个说话的电波,难怪被人当做鬼了。若是恶作剧,恐怕没有人能做到吧。”卫斯理忍不住摊手道,“那么,谁可以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青织皱眉想了想,开口道:“我曾经看过一篇报道,说有一个山洞,每到打雷闪电的时候就会出现古代军队交战的情形,杀声震耳,当地居民为之恐惧,后来经过研究得出结论是那里的地质特殊导致无意中类似于录像机一般录取了当时大战的情形,每当打雷闪电的时候就好像放录机一般将其放映出来,于是才有那些画面和声音。我想,这次会不会也是由于这个原因,那里的环境比较特殊…”说到此处,青织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如果说那个山洞地质特殊而将场景记录,可是,在这条街道上,她和白奇伟的声音却是化为电波,每当大雾的时候才会被特殊的频道接收。这真真是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
白素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青织的想法很有可能,只不过,我总觉得那份电波和当地的环境无关,和那场奇怪的雾却有很大的关系。可是,我却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卫斯理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道:“我倒是宁愿这是件恶作剧,一个人的声音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在大雾中徘徊的电波,这件事情越来越离奇了。”
四人只觉得事情越来越离奇,也越来越没有头绪。
之后的数天,四人试着去查找了一些资料,想要找出这条路的不寻常之处,但是事实证明,除了比较偏僻荒凉以外。这条路简直正常的不能正常了。似乎这条路已经完全的被堵死了,先不说青织的事件与那条路有没有直接的关系,就算有关系,似乎也没有途径查到有关事件,无法解出电波之谜,大雾之谜。
又过了些日子,卫斯理正在办公室随手翻看一些书籍,电话却响了。电话就在手边,于是他伸手过去拿起了电话,“喂”了一声。
只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兴奋地声音,大呼小叫道:“卫先生你有没有看新闻?”打电话的人却是小郭。小郭全名叫做郭泽清,原本是卫斯理进出口公司的一名普通小职员,不过他志不在此,愿望是想做一位有名的大侦探,曾经还因为《地底奇人》事件,被白奇伟的手下达成了重伤,不过丝毫不能阻拦他想要成为一个大侦探的梦想,后来不久,卫斯理就出资替他成立了一间侦探事务所。现在的小郭还只是停留在替贵妇人查查小案子的阶段,所以颇有些无趣,像今日这样兴奋地大呼小叫的来找卫斯理,似乎还是第一次。
卫斯理一边随意翻看着面前的书籍,一边应道:“没有啊,发生什么事了?”
只听郭泽清大声道:“昨晚发生了一条大新闻,XX路出现了‘鬼打墙’的事。”
卫斯理忍不住皱眉道:“什么‘鬼打墙’,新闻怎么会播放如此无稽的事情。”听见XX路这个字样,卫斯理心中忍不住一跳,觉得最近似乎老是和XX路牵扯不清,可是却又查不出丁点问题。
所谓鬼打墙,就是你在一个地方莫名奇妙的绕圈子,怎么也走不出去。按照科学的说法,就是眼睛给予大脑错误的信息,导致你的步子有轻微的错差,于是你其实就在原地打转。
你如果试着把自己的眼睛蒙住,在学校的操场上,凭自己的感觉走直线,最后你发现你走的是一个大大的圆圈。
一言概括,生物运动的本质是圆周运动。如果没有目标,任何生物的本能运动都是圆周。
但是人为什么走出的是直线呢。因为我们用眼睛在不断的修正方向,也就是我们大脑在做定位和修正。不断的修正我们的差距,所以就走成了直线。
但是当你的眼睛和大脑的修正功能不存在了,或者是给你的修正信号是假的是混乱的,你感觉你在按照直线走,其实是在按照本能走,走出来必然是圆圈。这也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所以当卫斯理听见郭泽清这句话,第一想到的是有人大惊小怪,第二想到的却是XX路那个能见度不足一米的大雾,造成这样的情况也是很有可能的。所以,卫斯理并没有做出太大的表示,情绪也是淡淡的。
郭泽清感觉到了卫斯理的冷淡,于是又开口道:“卫先生这件事没有你想象的简单,有人走进去,说明明在外看见的是一片浓雾,等走进雾里面,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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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小郭如此说,卫斯理不由坐直了身子,正声道:“继续说。”
小郭在电话里说道:“那天晚上,有几个人听闻了XX路这连续两个多月的大雾,于是决定去好好研究一番,这些人里,有…”小郭一连说了几个名字,都是比较出名的各类专家,卫斯理没想到还有这些人牵涉其中,更加看重起来。只听见小郭继续说道,“最近XX路的大雾有些奇怪的变化,住在那附近的居民常常会听见奇怪的声音,有时候有哭喊声,有时候又变成刀剑的相斗声,可是第二天街道上又什么痕迹都没有。所以昨日就组织了这么一些人决定去大雾之中探个究竟。”
卫斯理道:“然后呢,情况如何?”
昨夜那群人之中,有一人名字叫做宋书,这当然是化名,虽然那群人中几乎都是些专家,只不过领域不同,而宋书他的领域更加独特,他是一名物理学教授,研究的是时空历史速度问题。很奇怪的论题对不对,不过现在要说的是他昨晚的经历,正是因为他觉得昨夜的经历十分奇特,所以才找到了郭泽清详细叙述了这件事,至于会去找郭泽清这位名声不显的小侦探,原因自然是因为郭泽清与卫斯理相熟。
接下来的事情决定用叙述的语句来说,这样会比较明白一点。
宋书和那群人集合的时候夜色已深,宋书抬手看了表,晚上十点二十八。在开车来的路上,月色是极亮极美的,等到来到这条街路,月色早已被大雾掩住了。他们约好在这条路的东街口会面,东街口虽有雾,却并不是很浓郁,这雾似乎越到边缘就会淡了些。
集合以后,这些人都忍不住对这大雾啧啧惊叹,想不到这奇特的景象竟会在一条毫不稀奇的荒废街路上看到。那群人七嘴八舌讨论了一阵,也说不出这是个什么缘由。于是决定进这条街道的深处去看看。
前段时间卫斯理四人也曾去过这条街道,只不过,什么也未曾发现。大雾内的街道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有浓郁的大雾。
但是宋书那群人遇到的事情和卫斯理四人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宋书他们进那条街道的时候,宋书又看了一下表,时间是十点四十五。为什么要将时间说的这般清楚,自然是有原因的,至于什么原因,等下会说。
这大雾十分浓郁,比卫斯理那夜的大雾要浓的更多,当日的大雾大约一米之类还能看得清样貌,三米之类看得见身形。而这晚的夜雾,能见度更加低了,半米之远也只能看得见人得影子。那群人之中自然有个为首的,那为首的发现这个情况以后,便道:“都将手搭在前面一人的肩上,免得等下有人迷了路,失了踪影,晚上回不去了。”这句话当时他是以玩笑般的口气说的。
宋书便依言将手搭在前面那人的肩膀上,雾实在太大,他都不知道前面那个人是谁。走着走着,宋书心里还有想道:“这若是拍鬼片,恐怕多了一个人也没人会知道吧。”
(卫斯理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叫道:“难道多了一个人?”小郭却是道:“如果真是多了一个人,那群专家顶多以为是走岔的路人,也不会吓得那么惨。”)
宋书走着走着,只觉得越往前,那雾越浓,几乎都看不清前面的人影了,若不是手还搭在那人的肩上,恐怕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在茫茫大雾之中惶惶行走。大约走了十来分钟的路程,这只是宋书的感觉时间,那那时的雾实在太浓了,他连看表都做不到了。只不过一条街道能有多远呢,当日卫斯理四人还把街道周边的建筑都详细了解了个遍,也只花了两个多小时,如果仅仅只是走完这条路,不过四十分钟足矣。
走着走着,宋书忽然觉得手下一空,他搭着肩膀的那人突然不见了,所谓的不见其实就是他的手下突然没人了,宋书当时十分惊讶,第一反应是那个人走得太快,自己没跟上,他也并不是很紧张,因为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搭着自己的肩膀呢。所以他就加快了脚步,想要跟上之前在自己前面的那个人。
等到走了几步,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脚下已经不是水泥路了,有些硬硬的凹凸不平,只不过他也看不清脚下的路是什么样子,只是心里暗叫坏了,莫非走岔了路,走到这街道外边了?因为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凭直觉走,走歪了也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他还是很平静,因为他知道离开这条街就不会有这么大的雾了,就算是走岔了,只要继续走,走出这条街道等到没有雾了,自己也能回去,他当时想的已经不是这个雾到底是什么由来了,他只想怎么走出去,或者跟上前面那个人。
又走了一段路,大约几分钟的样子,雾突然就消散了。他只觉得肩上一轻,为什么会觉得肩上轻了呢,因为他后面那个人似乎也不见了,搭在他肩上的手没了。不过,因为雾变淡了,如果刚刚可以说粘稠的像蜂蜜一样,现在简直就是清水,只有薄薄一层,完全不影响视线。他发觉他们那群人有好几个人就在前面不远处,所以他也没多想,忙跟上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并没有继续走,只是呆呆的站在远处,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事。宋书跑到那几人面前,道:“我们是不是走岔路了?”
那几人沉默了一会儿,道:“宋书,你好好看看周围,难道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么?”
宋书当时没有太注意周边的环境,只是急着想要走到同伴的身边,听到同伴这么说,他才仔细看了看周围,等到一细看,他几乎惊叫了出来。
这里仍旧是夜晚,这并不是废话,只不过景象与宋书熟悉的差的太多。
宋书之前走起来,觉得硬硬的又有些凹凸不平的路,其实在江南小镇常常见到,叫做青石路,是一块一块大青石垒成的,没有经过十分细致的打磨,有些坑坑洼洼的,却是江南的特色。虽然夜色很深,只不过月光皎洁,宋书勉强可以看出周围的建筑,都是些白墙黑瓦古代房屋。他们这群人就站在一条青石路上,青石路铺向远方,路上没有其他人,两旁全是房子。一时间宋书恍若到了古代一般。
他有些疑惑的回头道:“XX路周围有这样一个地方么,是不是我疏忽没有看到?”在来这里之前,他们这群人是好好查探了一番这条街道的资料和附近的建筑,他们可以确定方圆百里之类是绝对不会有这样一个地方的。
(卫斯理在电话之中大喊不可能,因为当初他们四人也曾探查过XX路四周,都是些废弃的建筑工厂,是绝对不会有像江南小镇一般的这样一个地方,像这样的地方,无论谁看到都会印象深刻的。)
宋书几人傻站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同伴也走到了这里,等到人来齐了,都被这里的环境惊呆了,宋书因为当时处于十分震惊的情绪,所以并没有看手表,但是他觉得自己停留的时间绝对没有超过一个小时。
因为他们没来得及如何好好讨论一下,原本薄如绢纱的轻雾不知何时开始又变的浓郁起来,他们混乱之中忙又一个搭着一个顺着那条青石小路往前走去,雾越来越浓,到了他们周围环境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宋书不由暗暗叫苦,大约走了二十分钟,雾一层一层的淡了下去,这样的情况应该是到了街道的边缘。
宋书心中不由奇怪,难道我们这群人又走回了XX路不成么?
等到景物越来越清晰,他们发觉周边的环境又变回熟悉的那个荒凉之极的街道。只不过最让宋书惊讶的是,那些雾退散并不是因为他们走到了街道边缘,而是由于,天亮了!
一条四十分钟就可以走完的小街道,但是他们那群人居然整整走了八个小时!
卫斯理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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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斯理与小郭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卫斯理才出声道:“这件事,不会是那个宋书的幻觉吧。”
小郭似乎对卫斯理这句话十分不满,但还是道:“若是幻觉,绝没有十几个人出现同一个幻觉的道理。”似乎知道卫斯理接下来会说什么,小郭又道,“绝不会是海市蜃楼,那种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出现海市蜃楼的。”
卫斯理没有说话,话筒里只有他喘气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卫斯理才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呢?”
小郭苦笑道:“我若是知道,我就不会来问你了。这种奇怪的事情,也许只有你才能解释清楚了。”
卫斯理和小郭又在电话里说了一会儿话,但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卫斯理只好挂断了电话,一个人沉思起来。
十几个人在一个出现神秘大雾的街道上,居然看见了一些绝对不会出现在那里的景象,而且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消耗了八个小时。有人说,有时候太入神了,可能不会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但是四十分钟和八个小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何况,他们连天亮了都没有注意到。
卫斯理一个人越想越乱,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电话又响了。
卫斯理粗鲁的一把抓过电话,沉声道:“什么事?我现在没空。”说完就准备把电话挂了。却听见话筒里传来一阵笑声,电话对面那人道:“哇,卫先生好大的脾气。”
卫斯理听见这句话,就是有脾气也变得没脾气了。因为电话对面不是别人,正是白素,每次当卫斯理心情不好的时候,白素就喜欢以‘卫先生’来调侃他。
卫斯理不由苦笑道:“好了,在下错了。不该对白大小姐乱发脾气。”
白素笑道:“刚刚我打你电话,一直占线,好不容易打通了,却被你发了这么大的火气,我以后可不敢随便打电话了。”
卫斯理忙求饶道:“别别别,白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不要丢下在下不管。”
白素听见卫斯理这句话,又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道:“言归正传,你那边出了什么事,教你这么不耐烦?”
卫斯理将小郭电话里的内容又复述了一边给白素,说完还感叹道:“这条街道原本一点也不起眼,却没想到现在又是离奇大雾又是神秘环境的,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说完这句话,卫斯理突然觉得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却快得抓不住。
白素想了想,开口道:“我打电话也是为了此事,今天一大早,那条街道就被警察封锁了。”
卫斯理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白素道:“我哥和青织去打听了,等下我和他们一起过来找你。”
卫斯理挂了电话,沉思了一会儿,又拿起电话,不过这个电话却是打给了一位与他相熟警官。那警官姓程,有印象的人一定还记得差点将卫斯理当成毒贩子抓起来的那位程警官了。
这位程警官也算是与卫斯理不打不相识,卫斯理想要知道为什么会封锁那条街道,所以便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那程警官接了电话,听说卫斯理是为了这件事,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是上面来的命令,说那条街道是个危险区域。”
卫斯理奇怪道:“据我所知,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在这条街道上发生呐。”
那程警官解释道:“那是因为警方封锁了消息,你若是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昨夜有十几个专家去了那条街道。”
卫斯理忙打断道:“这件事我知道,只不过虽然情形有些奇特,却也不至于危险的境地吧。”
程警官沉声道:“你不知道,那群人里面,其中有一个人,他并没有回去,后来他的家人来寻,才发现这人竟是失踪了。”
卫斯理不由皱眉道:“距离今早不过才十个多小时,怎么这么肯定一定是失踪了?”
程警官解释道:“那位专家不喜好出门,一心只管研究。所以,他家人才比较担心。据说那家人与警方有特殊的关系,这件事一报上去,上面就立即下令封锁了这条街。”
卫斯理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只得挂了电话,起身离开办公室开了车回去,准备见了白素以后,再好好想一想。
卫斯理回到家,却见着白素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便起身道:“我哥和青织马上就来。”
卫斯理应了,将外套随手挂在门边,走到酒柜前,拉开柜门却发起呆来。
白素见卫斯理这般魂不守舍的摸样,不由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
卫斯理回过神来,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给自己和白素各倒了一杯,然后道:“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想不出来。”
白素开解道:“慢慢来,别着急。”
卫斯理点点头,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这真是一件离奇的事儿啊。”
过了一会儿,青织和白奇伟也来了。白奇伟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见着卫斯理便道:“你猜我和青织发现了什么。”
卫斯理没好气的做了个手势,道:“专家的奇遇以及道路被封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你若是有新奇一点的倒是可以说来听听。”
白奇伟心情甚好,也没有因为卫斯理这个态度而生气,他笑着道:“这件事,保管新奇。”
白素看白奇伟这般反应,不由开口道:“你就别卖关子了。”
白奇伟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道:“你们知不知道警方为什么会封了XX路。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那个专家失踪的原因,可是你们想,一个专家失踪,就算失踪以前曾经到过那条街,可是那条街有多大,随便一找就能一目了然,需要为一个失踪的人封路么。”
卫斯理听到白奇伟这句话,猛的支起了身子,他也想明白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那条路实在太小了,而且谁也不能证明那个专家是在那条路失踪的,为什么会偏偏封路了呢,如果找不到人,就算封路也不可能凭空多出个洞来。
只听见白奇伟继续道:“其实,是有人向警方施加了压力,才下令封路的。”白奇伟说出了两个名字。这两个人可谓是在香港鼎鼎有名的人物,不仅在香港,在世界也很有名声,这两人拥有一个极大的财团,拥有相当雄厚的经济实力。也难怪可以向警方高层施加压力。
白奇伟道,“我查过了,这两个人虽然名义上是说为了方便寻找那个专家。但实际上这两个人和那个失踪专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就有问题了,他们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让警方封路呢?”
白素接口道:“所以说,他们很可能知道那条路的一些事情。”
白奇伟拍掌道:“正因为这事情与他们有关,所以他们才不想让事情越闹越大,不想再让人接近那条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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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卫斯理四人忍不住都松了一口气,缠绕两个多月的谜团总算有了一丝端倪,这确实算个好消息。
可是,就算怀疑这两个人与这件事有些关系,可是应该怎么去查呢?卫斯理想到这个问题,不由的提了出来。
白奇伟再次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开口道:“这里有第二个消息。”
白素好奇道:“还有什么消息,一次说出来。”
白奇伟望了一旁的青织一眼,然后开口道:“这件事却是青织提醒的我。既然那两人与这街道有什么关系,那么这街道出现奇怪现象的时候,他们身边一定有些不寻常。所以,我找人收集了近半年内关于这两个人的所有资料。”说着,白奇伟摊了摊手,道,“现在,就等那边的消息了。”
卫斯理叹了一口气,道:“却不知道那两个人,弄出这样的事是为了什么。”
白素想了想,开口道:“我想,这件事未必是他们的本意,恐怕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否则,这样一条奇怪的路,我想不通他们是要干什么。”
卫斯理几人理了理思路,首先是白奇伟在XX路上遇见了不知道如何跨越了时空的青织,随后是XX路奇怪的大雾,以及大雾中一直重复的电波,最后是出现幻境。不管这三件事有没有联系,但是可以肯定一点的事,这条路一定是有人使它有了古怪。
关于昨夜,那些专家看见的奇怪景象,白素做了个大胆的推测,认为可能不是幻境,而是真实的事情。
卫斯理当即反驳,说在那条街道上面是绝对不可能拥有这样一个地方。但是白素却说,如果只是因为雾的原因,让他们的眼睛出现错觉,是绝对不会有宋书那样清晰的感觉到脚底的地面从普通的水泥路变成了青石路。除非连他的触觉听觉都出现错误了。
可是若要说出为什么会出现一个不存在的地方,白素却又无法解释。
又过了几天,白奇伟便将查到的消息拿了过来。那两个人果真有些古怪。
这两人在半年前新建了一座别院,这原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可巧的是,两个月前,这别院大晚上的居然冒光,虽然这别院偏僻之极,可那亮如白昼的光束还是有几个人看到了。之后,那条街道就出现了问题。白奇伟仔细探查过XX路出现大雾的确切时间,证明的确是在那场奇怪的光亮之后,导致的。
前短时间,那个宅子深夜突然出现一道异光,那个宅子起了一场大火。结果,不久就传出了专家遇到奇怪幻境的事情。
周围的人偶尔还看见这两个人,深夜鬼鬼祟祟的从那宅子内搬出些什么东西,又运进些什么东西。
虽然不能明确的显示出这两个人与那个街道有关系,不过这些奇怪的事情和举动也足以叫几人去一探究竟了。
或许查到这两人弄了些什么事,说不准是能够弄清楚这一系列奇怪的疑问。若是能查出,则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卫斯理却提醒道:“这两人乃是金融界的巨头,虽然不清楚做了些什么,却也不能够小看。”
白奇伟忍不住冷笑道:“这两人干的事也太过隐秘了,竟然在那别院之中,连一个外人也不曾有。想必,是十分的见不得人。”
但凡做一些较为出奇的事情,就算是出了格,总会带上些亲信心腹,如今白奇伟却说,这别院向来只有这两人进出,平时从不来其他人,就连运东西进出,这两人也不假手他人,除非是些搬不动的,才细细的用几层布包好,直教人看不出是些什么东西,才请人来搬走。
这两人权势不小,又能向警方高级施加压力,他们却如此小心的在一间偏院的屋子里做些隐秘的事,这已经足够叫人怀疑了。
只听见白奇伟道:“我准备今天晚上就去看个究竟。”
白素却劝道:“哥,你可不要乱来,我们如今只是怀疑,若是没什么证据,我们可是侵人隐私。”
白奇伟朗然一笑,道:“小妹,你就放心吧,我不过是去看看,难道你们不好奇?”
白奇伟却是不打算邀请卫斯理与白素一起去,对他来说,这是一场有意思的冒险,若是人去多了,反而没有意思。于是,白奇伟道:“若是与我们无关,那便算了,你们也不必白走一遭,若是有关,我回来再告诉你们。这也不是一日两日弄出来的动静,我先去瞧个究竟,有了确切消息,我们再好好计量一番。”
青织一直以来都比较安静,或许她与白奇伟单独处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说上几句看法,当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几乎不出声,就好像一个透明人一般。她自认为对这个世界以及时空不熟悉,所以不乱开口,只是一旁静静听着这几人的分析。若有不懂,就会小声问上一句。青织虽然安静却不拘谨,只是含笑听着,很是认真。
不过当青织听到白奇伟要独自行动之时,却开了口道:“不若,我也跟着一起去吧。”见着其他三人望向自己,便开口解释道,“我想,若是有什么事也好照应一番,我只是以防万一。毕竟一个人,若是出了一些事,恐怕会惹祸在身。有一个人做伴,总是好些。”青织说的很含蓄,不过另外三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白奇伟倒是没有拒绝,卫斯理与白素对视一眼,心道,不过是去看一眼,也不会出些什么事。便也未开口阻拦。
等到晚上,白奇伟与青织开车在离那幢宅子约莫五百米的地方停了车。这地方十分偏僻且空旷,方圆几里之处只有两三户人家,周遭全是荒凉的空地,若是车子停的太近,恐怕会打草惊蛇。
好在夜色深重,今夜的月亮也隐藏在云层之中,若是在黑暗中行走,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何况这郊外不比市内,市内灯光照耀,而这荒凉之处,一片漆黑,连一点灯火都看不到,想必郊外之人休息得甚早。
唯一有亮处得地方,便是那宅子。
等到再走近些,青织和白奇伟才发现,这宅子的确有些古怪,它的光亮并不是屋内的灯光,而是带着一种别样的湖蓝色,还有些闪烁。刚刚离得较远,所以只以为是灯光,近些才发现这绝不是灯光的颜色。这种光从宅子最高处的那间房内透出来,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有点冷冷渗人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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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座孤立的宅子周围没有任何建筑也没有任何可以遮挡身形的东西,青织和白奇伟十分担心在半路上会被人无意中发现。好在夜色深墨,而那座宅子似乎也不太担心他人的靠近一般,竟让白奇伟和青织两个人成功的到了这座宅子门前。
白奇伟看了青织一眼,轻声问她:“你有没有爬过墙?”
青织听见这句话,下意识的就扭脸看了一眼身后的宅子,心下计量了一番,青织的韧带训练的很好,甚至学会了很少有人能够练成的“倒脱靴”。什么叫‘倒脱靴’?就是在绿林中一项鼎负盛名的功夫唤作‘蝎子倒爬城’。正常人爬上爬下全是头顶朝上,脚心朝下,但是练过‘蝎子倒爬城’这份功夫的人,却是头朝下,脚心朝上。全靠用脚尖勾住那些突起的岩缝,张开的双手交替着来支撑身体的重心。远看起来就看着这人好像一只倒立的壁虎贴在墙壁上游走。
‘蝎子倒爬’原本是民间的卖艺杂技,在古时候的吴桥,几乎男女老少都会个几手杂技,只不过后来各种原因,‘蝎子倒爬’这项绝技失传了,在如今的几百项绝技之中再也没有‘蝎子倒爬’的身影,不过据说曾经出土过一个魏晋古墓,这古墓之中就绘有‘蝎子爬’的绘像。由此可知,这项绝技历史十分久远。
这项绝技虽然在艺人手中失传,却在绿林中悄悄的流传了下来。在旧时的军队之中,有不少招安的绿林盗贼,常常在爬城墙的时候倒立起来,整个人犹如一只飞速游走的壁虎一般攀爬上去,见者无不吃惊。
青织的父母却也不知道从哪里居然找了一个懂得这些功夫的人,据说那人祖上乃是绿林好汉,传到了他这里,他却后继无人,无意中受了青织父母的帮助,见得青织也是一份好材料,就将他那一脉的功夫传给了青织。可以说青织后来那非常人的生存力与耐力都源自于这个师傅教的东西。
白老大也听说过这门功夫,也曾感叹的对白奇伟以及白素提起过,只不过到了白老大这个时期,懂得这项功夫的人少之又少,都作为独传绝技,白老大虽见过,却没能学的一二。
青织出门前便将那头长发编成辫子,只见她将辫子咬在口中。便使出了这门功夫,脚尖勾住宅子的一处突起,两手交替使力,整个人贴在墙上飞快的游走爬了上去,白奇伟看得目瞪口呆,实在没想到这柔柔弱弱的青织,脚力竟然如此强健。好半晌白奇伟才回过神来,忙跟着青织爬了上去。
爬到一处,青织轻声‘咦’了一下,便停住了身形。白奇伟跟在后头,见不到青织看见了什么,只是见着青织停了,忙用眼神示意,问问怎么了。
青织乃是倒爬着的,脸离白奇伟的脸十分接近,自然可以看见白奇伟眼中的含义,用手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朝着一旁的窗子指了指。
白奇伟又往上爬了些,爬至窗户边,便朝着里面看去。
这是一间十分大的房间,中间似乎被隔开了,变成了两个房间,只不过两间之间有一扇十分大的窗户,从这边看过去,可以透过那扇窗户看到另外一件房间的景象。
中间那扇窗户用轻薄的纱帘遮住了,里面有灯光,可以隐约看见两个人影,似乎在交谈着什么。奇怪的是,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来。
来之前白奇伟就已经清楚地打听过,这座宅子到晚上便只有那两个人在,所以这两个在交谈的人影必然就是那两个人了。
知道两个人在交谈,很可能交谈的就是他们一直想要知道的东西,可是却听不见这两人的声音,对于白奇伟和青织来说,简直是一件百爪挠心的事情。
白奇伟右手用力,五指成爪,硬生生的从墙上扣下一颗石粒。白奇伟的武功造诣很高,他见着两人说话却不出声,想必是里面那间房有着极好的隔音材料。但是他只要将哪里弄出个不显眼的窟窿,那声音便能很容易的传出来了,尤其像他和青织这种练过武功的人,听力比一般人要敏锐的多。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发觉中间那扇窗子有着纱帘拦着,所以若是在窗上打一个洞,也不会被发现,而且弹出的石子也会被纱帘挡住,藏在纱帘之中。
白奇伟控制力道,将手中的石子激射出去,将窗子右下角一处打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来。石子速度极快,只发出轻轻的一声,很显然,里面两个交谈的人并没有注意到。
只听其中一人道:“如今那人死了,怎么办,你还要继续不成?”
另外一人道:“照你的想法呢?”
先前那人道:“照我的想法?”他冷笑了两声,又道,“你什么时候管过我的想法?我的想法就是将那台乱七八糟的东西砸烂,扔掉。”
另一个人十分生气的阻止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应该明白这是全世界都不可能拥有的物品,你却如此不珍视它。”
先前那人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道:“我早就知道,你和那个疯子是同一种人,你迟早也会变成像那个疯子一样。然后,你迟早也跟他一样的下场。等到事情闹得全世界都知道了,你看看会有什么下场。”
另外那个人却挥舞着手臂道:“等到我明白了那些东西,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不可以做到的,还有什么能够阻拦我们的脚步?”
先前那人却只是冷笑:“等你弄懂?你看看你们两个做了些什么,还嫌不够乱么?我是不会再参与下去了,否则迟早有一天,我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另外那人听到这人说的话,语气突然和善起来,缓缓走到先前那人身边,劝解道:“你明白,这是我们两个人发现的宝物,怎么能够就此放弃,你也知道,这份宝物价值有多么巨大,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说放弃呢?”
先前那人却道:“我早就说了,这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东西,不能够属于我的东西,我宁愿不要。”
另外那人听了,也没生气,只是走到一旁倒了一杯酒,递给先前那人,用一种恳求的语气道:“你真的决定了?”
先前那人接过那杯酒,叹道:“我算是明白了,将时间浪费在那样东西之上,是不值得的,我知道我劝不了你,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考虑一下,那样东西,不是我们能够使用的。”
另外那人只是淡淡的道:“人各有志,你也不必劝我。”
先前那人将酒喝了,然后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走了。”说到一半忽然痛叫一声,居然倒了下去。
另外那人仍旧是淡淡的语气,弯腰看着地上的人轻声道:“我说了,这样宝物是整个世界难求的,既然你不想要,我也不能叫你将这事泄露出去。”
青织与白奇伟听到这里,实在想不到这两人竟然起了内讧,一人竟要将另外一个人杀死。正在思量间,房内又传出了声音。
只听先前那人道:“你和我这么多年情义,我俩白手起家一起打拼,如今你却是连我也不放过。不过我却要救你。”说到这里,这人似乎忍着极大的痛楚,语气却是很开心的样子,他道,“这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早就想过要将它毁了。如今…也算是救得你一命。”
另外那人听得这人这么说,怪叫一声,惊声道:“你你你,你把它毁了?”
先前那人忍痛道:“我早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所以故意将你引来说了这么许多话,没想到,却等不到它毁的那刻了。”
另外那人惊叫道:“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到最后,那人几乎已经嚎叫起来,似乎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先前那人断断续续笑道:“我将红键按下去了。那样东西什么都毁不去,无论火烧或是弹药,那东西那么奇怪复杂,可是,我却弄懂了一样,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们。那个红键,是是他的自我毁灭装置。大约还有十五分钟,这样东西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想要阻止也没有办法,因为你根本弄不懂那样东西。”
另外那人听得这人这么说,又是一声怪叫,声音尖锐刺耳之极,似乎到了疯狂的边缘。那人朝着先前那人狠狠踢了一脚,然后冲了出去。
白奇伟对青织道:“我跟上去看看。”
青织点头道:“那么,我去看看这人还能不能活。”说罢,整个人翻身进去。白奇伟却继续顺着墙壁,朝着那个冒着蓝光的房间爬去。
白奇伟爬到那房间的窗子附近,却感觉一样硬硬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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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见一个声音道:“别动。”那人正用手枪抵着白奇伟的头部。
白奇伟听话的没有再动,只是开口道:“先生,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那人显然不信,冷笑了两声。
白奇伟忙道:“先生,你可以相信我。我是…”白奇伟转念一想,急急开口道,“我叫宋书,是一个物理学教授,研究的课题是时空历史速度。我曾经去过那条街,感觉到那条街有我的课题所研究的东西。我只是一时好奇,但是我相信,我可以与你合作。”
那人显然听过宋书这个名字,却应该不认识宋书。听见白奇伟这句话,他不由得将枪口往后松了松。
白奇伟又道:“我能够帮助你,相信我。”
那人似乎意有所动,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白奇伟道:“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你知道,我这样的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可是对于我的课题是抱有相当大的兴趣的。”
那人收了枪,道:“进来吧。”
白奇伟虽然可以出手制住这个人,但是他却更好奇于那条街道的怪事,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不敢确定,他需要这个人证实给他听。
这个人显然没有对白奇伟放下心,等他进来以后,仍旧用枪指着他。但是眼神却止不住瞄向房间的另外一个方向。这间房比楼下那间更加巨大,但是却空旷的很,当中只摆了一台机器。
那是一台巨大的机器,约有五米来高。泛着淡淡的蓝色光泽。这台机器的上部是一个巨大的屏幕以及几根奇怪的天线,下部有着数不清大大小小的按键,右下角处由一个不太显眼的红色按键,大约就是之前谈话中所说的红键了。不过屏幕上那个疑似倒计时的装置不知道为何竟然停止在12分23秒。难道这个人竟然将自毁停止了么?
白奇伟努力是自己显的可信任一点,他摊摊手道:“先生,我是诚心诚意的,你可以相信我。”
那个人显然全心挂念着那个装置上,他看了白奇伟一眼,开口道:“你都知道什么?”
“关于那条街,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白奇伟原本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无稽,反而在那个人知道自己冒充的身份研究的课题而有所触动的时候,白奇伟突然有了几分肯定,“这是一个时空装置吧,可以改变时空?”
那个人瞳孔微微一缩,似乎极为惊讶白奇伟居然会做出这样的猜想,他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说的没错,这是一个时空装置。”
这原本是一件十分巧合的事情,这两人虽然是金融界的巨头,却对于一些科学怪谈以及未解之谜十分感兴趣。甚至专门成立了一个协会,将大部分资金拨给这个协会,就是希望能够了解到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奥秘、。他们无意中获知了南海群岛上的一个小部落获得了一样神赐之物,他们自然是不相信什么神的,派人去了解了一番以后,却发现那是一个远远超于这个时代的科技产品,至于后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获得这样东西,就不描述了,至少不是光彩正当的做法。
遗憾的是,这个机器虽然巨大而先进,可是上面的文字竟是没有一个人识得,那么多键,更不可能弄清楚到底有些什么作用。他们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在半年前还专门建造了这个宅子每天进行秘密研究。与他们一同研究的正是那个在那条街道中失踪的那个专家。那名专家对于这个机器的研究已经进入了疯狂的阶段,他坚信这样东西可以带来数不清的意外和惊喜。这几个月的研究和实验,最终他们选定了xx路这条远离市区不起眼的街道,作为第一个实验场所。就算出现时空暴乱也不会影响到他们这里。
这台机器将正在冒险的青织弄了过来。(青织这项是后来卫斯理猜测的,毕竟那两个人并不知道他们同时导致了一个未来人意外来到这个时代。)
当时那台机器出现了奇怪的光芒,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以为这次实验失败了,便没有在意,又重新研究起来。
大约是他们对于这部机器并不熟悉,可能是有什么错漏,导致那台机器一直在改变那条街道,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这次实验已使得XX路变成了一条时空紊乱的时空隧道。
不仅是时间的错乱,而且空间也会跳跃。
先前是奇怪的大雾,时空的紊乱将对话的电波禁锢在那个空间,这也就是小信收到的奇怪频道。反复的对话。后来,越演越烈。XX路已经完全被改造了。
那次专家们去XX路其实已经穿越了时空,只不过那时候的时空隧道并不是很紊乱,所以他们虽然迷失了,后来还是走了出来,而那个专家,与这两个人一同研究的人却很清晰的明白这条街道出了什么问题,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竟然再一次去了那条街道。至此迷失了,再也走不回来。
原本这三个人是想要靠这台机器掌控时空,这样能够达成很多人都无法完成的事实,或者说改变历史预知未来。那个专家几近疯狂居然自己去试验那条隧道,终究连回都回不来了。
那名专家迷失以后,这两个人产生了分歧。一个人认为这项研究不能再进行下去了,恐怕还没有研究出成果,已经将这个世界弄得大乱,另一个人却狂热的想要继续。
如今这名狂热者满脸都是疯狂之色,他用力的挥舞着手臂,道:“你是不是想要加入这场伟大的研究之中?”
白奇伟眼光扫过那台巨大的机器,心思电转,这台机器大约就是导致青织来到这个世界的源头,可是,这两人竟然都不懂得如何运用这台机器。无法运用,万一将青织送到其他地方去,岂不是更糟了。但是无论如何,白奇伟决定要想办法将这台机器弄到手,至于怎么使用那是以后想的事情了。
大约是白奇伟的神色有些不对,那个人立马大声道:“你在想什么?难道你想要独吞这样机器?”
白奇伟回过神来,忙解释道:“不,我没有这么想。”
那个人面容疯狂的有些扭曲,他眼中射出恶毒的光芒,大叫道:“谁都别想把它从我手中夺走,谁都别想!”说着,竟然又将抢对准了白奇伟。
白奇伟见得场面有些失控,一边解释试图安抚这个人的情绪,一手已经从裤带中掏出一支钢笔。白奇伟道:“先生,你别激动,这么大的机器就算我有想法,我也不可能夺走的。”
那人完全不听白奇伟的任何解释,大概他在向他的同伴下毒的时候就已然疯狂了,他按下大拇指打开了保险栓,白奇伟心中一紧,却故意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摸样望向了那个机器,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人心神一乱,忙朝着一边望去,白奇伟见着时机已到,右手发力,钢笔疾射而出,射中了那人右手的脉门,那人只觉得右手一麻,竟然握不住枪,手一松,枪便往地上落去。白奇伟打了一个滚,飞速赶至那人身旁,接住了那把枪。
这是一瞬间的事情,白奇伟就已经掌控了局势。白奇伟用手枪抵着那人,道:“别动。”
那人眼中露出些奇怪的神色,他嘿嘿笑了两声,道:“你果然是想抢我的东西,你果然是来抢我的东西。”这人显然已经疯了,完全听不见旁人的任何话语。只见他道,“你们谁也别想和我抢,谁也别想!”说罢,竟然朝着白奇伟扑了过去,白奇伟可不想杀人,只得闪身一躲,那人却扑至那台机器旁,猛的按下一个键。那停住的12分23秒字样又开始飞速倒数。
白奇伟就算看不懂也知道这人是将自毁装置又开启了,他猛地扑过去,将那人踢到在地,大喊道:“你做了什么!”
那人死死盯着白奇伟,道:“我告诉过你,这机器是我的,谁也别想得到它。”
白奇伟忙软下了语气,安慰他道:“我知道这机器是你的,你先将它停下,我们可以好好谈。”
那人大力的挥手道:“你想都别想,这机器我绝对不让他落在你手上,绝不。”
白奇伟顾不上了,用手枪抵住这人的脑袋道:“你给我把它停下来,把他给我停下来!”
那人却道:“你就是杀了我,也不要想。”
这人已经完全疯了,这是白奇伟心中的想法,他不由大声道:“我知道你可以停下它的,我知道你可以的。否则,你为什么不走。”
那人疯狂的大笑道:“不可能的,我已经完全启动了它的自毁装置,这次是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了。”他起身抱住那台机器,叫道,“就是死,这台机器也只属于我。”
白奇伟心中怒火更盛,却被人一把拉住。正是后来的蜻蜓,蜻蜓显然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她复杂的看了那台机器一眼,道:“这台机器要自毁了,我们先走吧。”
白奇伟显然不想走,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这人会将这台机器毁了。青织却将白奇伟往外拉,道:“不管自毁是真是假,若是假的,以后总有机会,若是真的,难道你连命也不要了?”青织心中复杂至极,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回去的装置,却马上要毁去了。她只觉得心中十分沉重,手下使了几分力,将白奇伟半拉半拖的往外拉去。
那人却不管不顾的大笑,死死的抱住那台机器。一直到消失在两人视线。
白奇伟与青织离开宅子,跑了一段路,感觉到背后闪过一丝强烈的光束,回身去看,只见一道极其强烈的光柱从那宅子的顶端冲天而上,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尖啸之声。过了好一会儿,那道白色光柱才慢慢变细最终消失掉。而那个位置的宅子竟然连一丝痕迹也没有了。
白奇伟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这样超时代的装置却毁在一个庸人之手。”
青织远远望着那个方向,没有说话。
很多天以后,青织才对白奇伟与卫斯理几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个人未必是毁掉了那个装置,或许是一次成功的时空转移。将整个宅子转移走了。
至于这个猜测是否正确,却没有人知道了。
宅子消失后,有很多人都看到了那束奇怪的光束,也有不少警方和专家进行了调查,自然是没有得出任何结果。
而XX路那条街道,自从宅子和那台机器消失以后,那浓雾竟然越来越淡,后来又恢复了以往毫不起眼的普通街道。可能那个装置不在了,也就不能再影响那个地方的时空了。
关于那个装置,卫斯理几人做出了些猜想,一种猜测自然是卫式招牌——外星人遗留在地球的高科技产物,另一种猜测,则是青织提出来的有人在做时空实验的时候无意中跨越时空将这件装置带来的。这件装置说不定是一艘时空飞行器上的装置,这种说法也未尝不可呢。至于到底哪个猜测更符合事实,依旧无法确定。
只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的是,青织回不去了。这件消息虽然不是个好消息,不过对于白奇伟来说,他还是觉得这个消息很不错的。另一个因此而高兴的人,则是小郭。
小郭为什么高兴呢,很简单。卫斯理和白素都觉得青织是一个不错的人,卫斯理也考虑在自己的进出口公司让青织挑一个职位,以青织的见识和学识,其实很多工作对她来说都十分简单。尤其青织还懂得很多地方的语言,和地方特色。青织挑来挑去,便指着其中一张文件道:“我想去那里。”
那张文件却是郭泽清发给卫斯理的关于侦探事务所的报表,毕竟卫斯理在这所侦探事务所之中占有部分股份。谁也想不到青织竟然会想去郭泽清的事务所。
只见青织道:“若是安安分分的做一个职员,恐怕我也不会到这个世界来了。总要找些能够教我感觉到些冒险气氛的地方。”对于派来一个文武双全(这是郭泽清的原话)的助手,郭泽清自然是举双手表示赞同。于是,青织便在郭泽清事务所落了户。
如青织所料,这个刚起步的事务所,的确有着她所热爱的冒险氛围。呆了还不到一个月,她便接到一份十分奇怪的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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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好东西,能让心情差的人心情变好,心情好的人心情变得更好。所以闲来无事,白奇伟总是会找一家酒吧坐上几个小时。
他在吧台旁找了个位置,要了杯酒,一边随意听着周围的人的闲谈,一边慢慢吞酒。他身边坐了一名男子,原本白奇伟并没有注意,只是服务生一杯又一杯的酒送过来的时候,白奇伟才忍不住回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名男子。
这名男子穿着十分讲究的手工西装,衬衣的扣子扣的十分严实,即使在酗酒,衣着也仍旧一丝不苟。可以看出这名男子一定受过十分严格的家庭教育,对于己身要求很高。照例说这样严苛自己的人是绝对不会来酒吧酗酒的,这种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放纵自己。白奇伟对这名男子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又多打量了一会儿。
那男子表情十分凄苦,夹杂着有些落魄的无力感,似乎遭受着这人生最痛苦的挣扎。白奇伟心中不由道:难道这是一个生意失败者,家底都赔得干干静静了么?即使做出这样的猜测,白奇伟却对于自己的猜测不是很肯定,因为像这种自律甚严的人一向十分谨慎,投资也只会选择那种风险很低能够稳稳保证事业的项目,一项贯彻着稳当的原则。
似乎感受到白奇伟注视的目光,他睁着朦胧的双眼看了白奇伟。然后居然将头凑了过来,大约是醉的很了,他开口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说,一个人的生命和十个人的生命相比,哪样更重要?”
白奇伟愣了愣,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从脑中一过,心中自然而然浮现出来的答案便是‘当然是十个人的生命’。可是转念一想,想来历史上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生命’远远重于‘十个人的生命’,甚至重于‘千千万万人得生命’。像古代的君王,一人之死可牵动万人性命。
迟疑的那一会儿,那人又开口将问题重复了一次。那男子虽然颇有些醉意,可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仍显出了些紧张和忐忑不安。那种焦急感颇有种属于生死存亡的大问题似的。
白奇伟右手无意识的把玩着酒杯,开口道:“这要论什么情况,看那些人是些什么人了。”
那男子急切的打断了白奇伟的话,用力的一挥手道:“你不明白,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说你在十个人的生命和一个人的生命之间抉择你会选择谁?那十一个人都是普通人,没什么特殊的身份!”
白奇伟很少被这样不客气的打断过,不过看在面前不过是一个醉鬼,白奇伟却也不想和他计较。听见这人这么说道,便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哦,这样的话,自然是十个人的生命比较重要。”
那男子听见白奇伟这般回答,却仍旧不放过白奇伟,道:“可是,难道一个人的生命就不重要了么?”
白奇伟此时只认为这不过是一个醉鬼在说些醉话,混不放在心上,很不耐烦的道:“不是不重要,只不过相比于十个人的生命而言,没有十个人的生命重要罢了。”
那男子显然十分不满意白奇伟这样的回答,大声道:“不对,你说的不对。生命都是一样重要的,绝没有什么十个人的生命就重于一个人生命这样的说法。”
白奇伟一点也不想再与这个醉鬼纠缠,冷冷地道:“既然你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又何必征求我的意见?”
那男子听见白奇伟这般说话,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似乎白奇伟说了什么叫他痛苦莫名的事情一般。他愣愣的垂下了手,喃喃道:“对,问你干什么,问你什么也解决不了,问你什么用也不会有。”
之前两人争论的声音较大,导致酒吧里坐在这两人附近的一些人也听见了谈话,其中一个人大约见这男子垂头丧气的样子很是可怜,便开口劝解道:“有些事也不是解决不了,比如说有个人就能解决很多‘不能解决’的事。”
男子听了,猛然抬起头急切的问道:“真的么?有什么人?是什么人?”
那人道:“卫斯理,听说过没?”
白奇伟此时不由得在一旁发出了两声冷笑。这个时期的白奇伟正是个叛逆期,喜欢和白老大对着干,其中自然有些不能与外人道的原因,若是看过《卫斯理》小说的人大约已经知道了。虽然与卫斯理关系大有改善,卫斯理又要成白奇伟的妹夫,早不像初见之时那般敌对,可也不代表白奇伟却能忍受人人说自己比不上卫斯理。
白奇伟忍不住冷哼道:“卫斯理?卫斯理,哼!”哼声颇有些不屑之感。白奇伟被卫斯理在悬崖上救过一回,对卫斯理心中也是钦佩的,只不过犹是少年心性,一听见别人夸其他人好,心高气傲的白奇伟打心里就不是很服气。
那人显然十分没有眼力劲,没有认出白大少爷,还好言好语的劝解男子教他如何去找卫斯理。
白奇伟心中不满更甚,冷冷道:“恐怕卫斯理也解决不了。”
那人回道:“若是卫斯理也解决不了,那世上就没人能解决这件事了。”
白奇伟腹诽不止,却道:“照你这么说,这世上就一个卫斯理有能耐咯?”
那人笑道:“我虽见识少,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只不过若是在我知晓的人之中,能够及得上卫斯理的人也不过寥寥数人罢了。”
白奇伟挑眉道:“哦?那你觉得还有谁呢?”
那人朗声道:“首当其冲必然是白老大,鄙人生平最佩服的人就是白老大。”
白奇伟听了面色好看了许多,却道:“还有呢?”
那人又道:“另外一人也姓白,乃是巾帼不让须眉,正是白老大的女儿白大小姐。”
白奇伟眉毛抖了抖,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所说的人里面绝对不会有他白奇伟。
他挥手打断了那人的说话,道:“别的话我不想听,你说这事只能卫斯理解决我却绝对不能同意。”他拍了拍一旁那个说奇怪话的男子的肩膀,嘴边噙起一抹笑容,大声道,“也休得小瞧了我。”说罢将帽子摘起盖在头上,起身离开了酒吧。
以他白奇伟的能耐想要知道今天在酒吧里遇见的那个男子是什么人岂不是容易得很,再找出他困扰的事。其实原本白奇伟对这人完全不曾上心,若不是不服气,是绝不会插手些这般无聊的事情。至少到现在为止,白奇伟仍旧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头上。
他单纯作为一个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及不上卫斯理的机会罢了。想起第一次与卫斯理之争最后却落得个和局。后来由于白素即将嫁给卫斯理,两人之间也便没了争斗,只不过此番虽是自己找上的,可若是能查出些什么,无论如何心情也会好上很多。
他原本以为那男子必然会去找上卫斯理说起自己的烦恼之事,心中料定以卫斯理那般不耐烦的性格,至少有八成的可能听不进几句话就将人给赶了出去。白奇伟会做如此猜测,却是因为瞧那男子打扮就知道从小经过极为严格的家庭教育,生活作风想必十分严谨,以卫斯理的性子却是十分讨厌这样的人,觉得那简直都被规矩给套死了。若是因为什么观点再争执个两句,想必就会给卫斯理那急性子直接请出门去。
至于另外二成的可能则是自家的妹子白素若是在的话,估计能压压卫斯理,也就把事情给听了。
白奇伟花了不到半天的功夫已经打探到了在酒吧借酒消愁说话有些不明不白的男子的身份。此人名叫姜碧成,据说取名出处却是“看朱成碧”这一词句,由此可知姜碧城家人学识不错。实际上,姜碧成自幼丧父,由母亲一人独自抚养长大,其母原本出身大家,熟读诗书,性格乃是十分的刚烈,抚养姜碧成之时,坚决不接受亲友的馈赠,坚持自己一人独立支撑母子二人生活。姜母对待姜碧成十分苛责,因此姜碧成也养成了一种对待生活近乎苛责的态度。说他苛责是他坚持以一种十分耐人寻味的态度对待生活,这种态度甚至是很多人无法理解的。
尤其是他对于所谓的正义邪恶,所谓的黑与白有着近乎病态的坚持。
白奇伟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姜碧成那晚上对于一个人的性命和十个人的性命这般执着不放了。大约是从小其母就教育他生命的重要性,所以他从根本上无法理解对于生命看法的轻重之分。
至于为什么姜碧成对于这个问题如此重视,却是白奇伟无法知晓的了。
白奇伟尝试着从白素口中打探些姜碧成的事情,却愕然发觉,姜碧成竟然没有去找过卫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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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一则消息,轰动了整个世界:几名享誉全球甚至可以说站在顶尖地位的生物类科学家,突然失踪。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不过是一则比较惹人眼球的消息罢了,但是事实上,一些私下为国家服务的专家也失踪了好几个。对于某些个政权来说,这是非常不能容忍和无法想象的,在这件事公布之前,就有许多的间谍特工奉不同政府的命令潜伏调查,但却没有任何发现。
而卫斯理,这段时间也接到了不少的电话。很多人受人之托,暗悄悄地过来打听,是不是有什么外星人出现,影响甚至挟持了这些科学家。卫斯理起初还耐心的回答,后来就不大耐烦了,接到电话就气冲冲地回复:“不知道!没听说过!不要问我!”
白奇伟来的时候,卫斯理正在跟白素抱怨:“这些当权者,大都可恶,人家不愿意做事,他们却要担心是不是受了更大的胁迫。”
白素倒心平气和:“这么多科学家失踪,确实有些蹊跷。”
卫斯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若是失踪的事情全部算在外星人头上,那警察的活计可就好做很多。”
白奇伟见了,便侧头跟白素咬起了耳朵:“卫斯理这个人,别人求他去查的事他不乐意,别人藏着掖着不想让他插手的事,他偏偏要去找不痛快,你说是不是很讨厌。”白奇伟的声音不大不小,倒有些故意让卫斯理听到的意味,白素只是笑,不搭话。
卫斯理自然是听到了,立刻“哈“了一声:“我这个人,就是这么讨厌。谁要瞒着我做些坏事,绝无可能。”
白奇伟神色有些狡猾:“既然如此,为何卫先生不去确认一番,这些事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免得卫大青天地位不保。”
卫斯理哼道:“激将法对我也是没什么用处,我说不去,那就是不去。”
白奇伟便露出些计谋得逞的样子,他扭头对白素说:“小妹,你看到了,他亲口说绝不插手,你可要记得作证。”
卫斯理大声道:“我这人,说话算数,倒是你,这样旁敲侧击的,又有什么新主意。”
白奇伟便指了指自己:“因为这事我打算去查,自然要弄清楚你会不会去坏我的事。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却不想浪费时间跟你去比。”
白素结婚前,卫斯理与白奇伟有一场比试一直没有结果。到现在还争执不休,说不清谁输谁赢。卫斯理正想再说什么,便见着白素朝他使眼色,便住了口。等到几个人一起吃过饭,宴席散了之后,卫斯理才忍不住问。
只听见白素微笑道:“我兄长难得想讨嫂子欢心,我自然是要助一臂之力。”见卫斯理半是恍悟半是疑惑的样子,于是又解释道,“昨天小郭也打电话过来,你没有接到,我便转达了你的意思。”
卫斯理“啊”的拍了下脑袋。
郭泽清打电话来无非也是来问那件事的。最有可能的便是某些权贵雇了这位郭大侦探去查实这件事的情况,郭大侦探的事务所,因为跟卫斯理沾了点关系,总有些特别的事情会落在他头上,希望能辗转到卫斯理手上。白素告诉郭泽清卫斯理对此事没兴趣,郭泽清自然还是要探查一番,给雇主一个交代。
而唐青织正巧就在侦探所。
“连小郭也参与了,这件事看起来波折不小。”卫斯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倒不是说别的问题,郭泽清的侦探所办的风生水起,但毕竟只是个民间的私人机构。卫斯理本想来,关注这些科学家的往往都是些特务军方,无论如何都不会要一个私家侦探出马的。
白素想了想,说:”可能是在你这里吃多了闭门羹,小郭也恰恰做了一块‘敲门砖’。“
卫斯理突然联想到一件事:“‘敲门砖’这种事,小郭也不是第一次做,既然如此,那位雇主显然并没有要小郭自己查下去的想法,小郭也知道这件事复杂棘手,那么......"卫斯理与白素对视一眼,都浮上一个疑问,既然郭泽清并没有打算去查,自然唐青织也不会牵涉在内,白奇伟又何必突然过来将这件事情揽入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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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下班前半个小时,白奇伟给青织打了电话,语气十分愉快:‘我定了晚上十点来钟的机票,你与我一同去法国。“
青织听见白奇伟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由失笑:“大少爷,我明日还要上班呐。”
白奇伟在电话那头笑:“唐小姐,鄙人正是与你一同去工作。”见青织没有出声,便又开口提示道,“你桌上,左手边那排架子,第三个文件。”
“不会是你叫人派过来的委托吧。”虽是这么说,青织还是伸手拿过来翻了翻,果然是件委托,“咦,是这件事?”
白奇伟道:“此事我正要查,还得借唐小姐一份力。”
若说唐青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不由耳朵微红,但也不多矫情,只是道:“接这个委托我还需汇报一下。”
白奇伟应道:“下班我来接你。”
郭泽清没什么不应允的,只是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此事,也不需过于勉强。“唐青织笑了笑,也没说一定完成,此事涉及之广,早已不是一家私人侦探所能够参与的。若真是涉及了那些政治斗争,她若贸贸然闯入,也不知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只是她有一种奇异的直觉,这件事绝不会是那么简单。
白奇伟来得很准时,青织走出写字楼大门的时候,他正将车子停下。
见着青织出来,他显然心情很好,开口道:“我算了算时间,我们到那边的时候,正好可以吃晚饭。庄园里我父亲藏了一些不错的酒。”
青织听到后面这句,面上便露出些古怪的神色。前两年白老大突发奇想,想要研究一个新的方法制作美酒。便收集了不少名酒进行比对,据说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得出的结论却是窖藏个几十上百年。
白奇伟知道青织想起了什么,不由也哈哈一笑,道:“我父亲的研究至少让我们获得了不少好酒。”
他一边替青织拉开车门,一边道:“我知道你对这件事一定会感兴趣,所以早早地就收集了不少资料。等我们到法国,有两个人可以拜访。”
青织笑了笑:“正好可以在飞机上打发时间。”找人这件事,花费的并不仅仅是精力,还要有庞大的人脉和金钱支持,白奇伟做此事正擅长,否则当初也不可能找到东躲西藏失踪三四十年的于廷文。
两人闲谈一阵,吃过晚饭,便上了飞机。开始研究那些资料。
那些失踪的科学家能够确定名字出身的,大约有六七个,这些还只是对外宣称的,那些为国家服务的科学家,失踪了几个,姓甚名谁,统统不知道。白奇伟在两个法国人的名字下做了标注,其中一个青织印象很深,因为他正在研究一向关于生物基因的课题,这个课题前一段时间在世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青织用笔圈了这个名字,十分疑惑,忍不住开口:“据我所知,这个人的研究就要到尾声。之前的舆论,大抵都是推崇他将会对整个世界的科技做出十分巨大的贡献,眼看成功在即,真是匪夷所思。”
白奇伟道:“原本我想到的是不是这项研究出现了什么岔子,但是我发现,按时间的话,这个人并不是第一个失踪的。”
青织点点头:“第一个失踪的,关联总是更多些。”她用笔点了点另一个人名,“第一个是他吗,也是法国人?”
这本是一个极为简单的问题,白奇伟却半晌没有回答,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你到了那里就会明白了。”
青织也没有追问,继续看其他的资料,这些科学家的失踪的确十分奇怪,有一些是下班回去,第二日发现未来上班,寻去家里,东西均在唯独不见人,住在研究所的,门卫也不曾注意到他们离去,偏偏凭空不见了。还有些奇特的便是那些本身就没有自由的,平日里不说出门,生人也未必见得一个,更不知如何消失的。正是因为如此,没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在身后,是万万做不到这件事的。
这些资料将科学家们消失的前后经历写得十分详细,朋友、同事、家人的叙述也都有一份,通篇看下来,不知觉过了五六个小时。青织揉了揉眉心,接过空乘递来的咖啡,喝了一口。
白奇伟叹气道:“这些资料我翻来覆去,找不到任何离奇失常之处。”
青织苦笑:“我倒有点相信那些政府的推断了,除了外星人,谁能做到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白奇伟道:“可外星人抓这些人去做什么?除非是他们生不出后代,找这些研究基因的帮他们怀孕!”
青织闻言道:“这也不是不可能。”
白奇伟便又叹了一口气。
青织直起了身子,扭头看向白奇伟:“你一定知道一些其他的东西。”
白奇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我也说不好,也一时说不清,总之为何要从法国查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青织想了想,把手里的资料往边上一抛:“既然如此,那就暂时不想,等到了法国自然就清楚了。”
白奇伟笑了笑:“你倒洒脱。”
青织往后一仰,将毯子罩上:“我这人虽有刨根究底的毛病,但现在既然线索还离我有个十来小时的距离,何苦庸人自扰,不好好睡上一觉。”
白奇伟摇头:“我这人,但凡有事挂在心上,便睡不下去。”见青织欲劝,他抬手阻了,“不必为我担忧,我这人自幼习武,一夜不睡算不得什么。”
青织不满至极:“这种事情你说的赢别人说不过我,我的武艺未必不及你。”
白奇伟也不谦虚:“吐纳方面你的确不及我与小妹,更不要说卫斯理。”
青织见白奇伟心意已定,不再多言,唤空乘灭了灯,倒头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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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早上还不到七点,青织与白奇伟二人开车到了一处私宅,下车前白奇伟介绍道:“这个人,是我父亲的熟人,也曾经是法国一位重要人物。”随即便说了一个名字。
青织闻言微微一愣:“想不到竟然是他。”
白奇伟点点头:“而失踪的其中一位,正是他的侄子”
青织想起白奇伟画的第一个法国名字:“布洛克,是他侄子?”
白奇伟道:“他的儿子因为意外去世,这位侄子与他共同生活了近三十年。可以说与儿子也没什么两样。”
两人边交谈着,边由一位管家模样的人物引领着到了会客室,随即这位管家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会客室很大,布置得也很有情调,壁炉并没有打开,一只黑棕白相间的博恩山犬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见着有生人,警惕地瞥了一眼,做势要站起。
“布鲁。”坐在沙发上的人唤了一声,那只博恩山犬便又恢复了懒洋洋地样子,将头搁在爪子上,似乎在假寐一般。
那沙发上的人站起来,显得十分高大,近七英尺的体型让青织两人几乎要仰着头说话。他体型健硕,显然时常进行良好的锻炼,一双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与白奇伟拥抱了一下,白奇伟虽然也有近五尺七的身高,但几乎像只被巨熊揽去的狐狸。这人就是青织两人来见的主人,姑且称他为伯纳德先生。
“白老大有一个好儿子。”伯纳德先生拍了拍白奇伟的肩膀,又将目光移向了青织,“真是一位美丽的小姐,想必便是白老大时常提起的那位聪慧过人的儿媳妇唐小姐了。”
青织闻言笑了笑:“太过夸赞我了。”
伯纳德先生道:“中国人总是喜欢谦虚来掩饰自己的才能,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白奇伟在一旁应道:“我正是这么觉得,内子就是很聪明。”
伯纳德教白奇伟这句话弄的哈哈大笑:“难怪白老大常常说自己的一儿一女,统统是拐着胳膊向外。”说到此处,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和侄儿,一个英年早逝,一个生死不知,眼中露出点哀伤和沉痛。
白奇伟与青织对望一眼,白奇伟出声安慰道:“伯纳德先生……”
伯纳德挥了挥手:“不用担心,我这几十年来什么事情不曾遇过,就算是知晓明日有一颗原子弹要落在我头上也不值得惊讶。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对布洛克下手,他实在,实在是一个好孩子。”
白奇伟道:“我看过他的资料,确实是一个待人谦和又严谨细致的人。”
伯纳德大声道:“他与我完完全全不同,所有肮脏的政治交易他从不涉及,他只关心他的研究,但他还对我很孝顺。即使他对我或许有所不理解。”
伯纳德看了白奇伟一眼:“你们可能会以为会不会是我的政敌想要靠他来击倒我,不,我发动了所有的力量去查,如果是他们做的,不会这么久还没有一点消息。”
白奇伟点点头:“若是挟持,总是有目的性的。只是,我能否去他失踪的地方探查一番,还有实验室,或许会有他失踪的线索。”
伯纳德叹了口气:“去吧,虽然我的人已经在那边掘地三尺,连一根头发都用显微镜研究了五六天。”他转身走到书桌旁按了按桌下的一个按钮,片刻之后,那位管家便推门进来。
伯纳德吩咐道:“你将两处的钥匙给他,并告诉其他人,白先生与唐小姐是我请来的,任何地方都不必阻拦。”
他又扭头朝白奇伟自嘲式地笑了笑:“你看,有时候权力也是有点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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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后,青织对白奇伟道:“看起来,我们这位失踪的布洛克对伯纳德先生的政治生涯有很大的不满。”
白奇伟点头道:“但这不满对他们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很大的影响。”
青织皱眉思考了一番,沉吟道:“这位布洛克大概就是第一位失踪的人,只不过你着实不能确定他的失踪到底与这些科学家是否相关联,因为他的身份有些特殊。”
白奇伟叹道:“布洛克虽然是一位非常杰出的人才,但说句失礼的话,他与其他几位失踪的博士相比,还有些不够。”
什么不够,自然是知名度和在学术界举重若轻的地位。
青织道:“这也未必,说不定这位人才有了什么举世的发现,只是还来不及公布便失踪了。”
白奇伟道:“这样想未尝不可,只不过更奇怪的是,一个月前,有人看到了布洛克出现。”
青织闻言坐直了身子,惊呼道:“伯纳德先生知道吗?”
白奇伟苦笑道:“但那个人是个穷困潦倒的醉鬼,说话语无伦次,伯纳德的手下对他几经盘问最后觉得他是来骗钱的。”
青织叹道:“得而复失,这种失望恐怕伯纳德先生更加难受。”
正在此时,白奇伟的电话突然响了。白奇伟将车停在一旁,与电话里的人交谈了几句。放下电话后,他的神情有些古怪。
青织不由疑惑问道:“什么事。”
白奇伟揉了揉额头,道:“刚刚我们讨论的那位酒鬼先生,死了。而且死的很难看。”
青织敏锐的猜到这位酒鬼恐怕不是正常死亡。
白奇伟道:“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去看尸体还是看实验室。”
青织挑了挑眉,没说话。
白奇伟摊了摊手道:“明白了,人总比房子有趣。”
两人到达停尸房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那里,见到二人便开口:“伯纳德先生吩咐我安排好一切,他已经不想再关注这件事的进度了,只希望二位能早日将结果告知他。”
白奇伟点点头,十分理解那位老人的心情。说罢,法医领着两人进了里间。
法医将酒鬼伤痕累累的整个尸身露出来,道:“很显然,这位先生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只不过我想不清,一个酒鬼,有什么值得这般做的。”
青织戴着手套压了压酒鬼的肋下和手臂,所有的骨头都碎了:“这是从直升机上扔下来的不成。”
白奇伟摇摇头:“看来,折磨他的人十分急躁地想要问出点东西来,对待他都是用的最严苛的刑罚。”
青织伸手抹了抹尸体嘴角边的白沫,又翻了翻他的眼皮,道:“还用了药物。”
白奇伟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除了伯纳德先生,还有一股势力极其想知道布洛克的下落。”
青织取下手套:“如果你的猜想是事实,好消息是布洛克还好好的。”
白奇伟叹道:“只是他为什么躲藏起来,在他伯父身边不应该安全得多吗?”
青织想了想,道:“除非他伯父身边的人有些使他惧怕不安?”
白奇伟摇头道:“你与我猜测也做不得准,无论如何,还是要去他失踪的地方仔细查验一番。”
白奇伟与青织两人走出警察局的时候,正是下班时间,即使这并不是什么繁华的都市,但人流匆匆,依旧热闹。
青织道:“表面看起来,这个世界是如此平静。”
白奇伟笑道:“就算有再多隐秘丑恶的东西,大部分人都是想要整个世界越变越好的。”
青织点点头:“很多人都在为此努力,科技在进步,医学在进步,人类的寿命也在延长,能够享受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白奇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感叹地开口:“做人才有乐趣,我仍旧不能理解那些非要做外星人的。”
青织道:“卫斯理说了,在古人的心里是'成仙',你嘲笑别人愚蠢,说不定别人嘲笑你无知。”(在卫斯理系列文里,卫斯理对古代求仙成仙的解释是成为另一种智慧生命,也是多年前来过地球的外星物种。卫斯理系列的外星人大部分都来地球旅游)
警察局距离布洛克的住所并不是太远,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布洛克所居住的地区环境的确不错,建筑历史不过七八年,明显是新建的区域。虽然少了些历史的韵味,但是街道宽敞,采光通风也很舒适。
白奇伟与青织二人开门进去,忍不住叹道:“布洛克此人,可见一斑。”
科学家的住所大抵两极分化,不是极为干净整洁就是极为乱腾。这话虽有失偏颇,但很多人在住所都能体现出他性格的一面。过于严谨认真守序的人总是容不得眼前有太多杂乱。而思绪比较天马行空的怪才,家里更喜欢乱糟糟的容易激发灵感。
布洛克的屋子除了些灰尘,与摆置在书架上的书籍,几乎像是从未有人住过。只有打开柜子的时候才能觉察里面是有东西的。
青织叹道:“若不是知道布洛克独自在这里住了五六年,我怎么也无法想象。”她指着灶台,“这里简直像从未生过火。”
白奇伟道:“说不定人家喜欢用酒精灯做饭吃。”
说罢,两人又在书房和卧室转了一圈:“若不是伯纳德先生说这屋子从未动过,简直以为有专人过来清扫了一番。”
青织道:“难怪有人难得在床下发现了一根头发都研究了五六天。这里简直太干净了,干净到什么线索都没有。”
白奇伟道:“遗憾的是,伯纳德先生曾经来这边与布洛克吃过饭,证实这确实是布洛克过人的洁癖。”
青织点了点书房的桌子,道:“不喝酒不抽烟,真是严谨的人生。难道他从未有压力过大的时候吗?”
白奇伟叹道:“我对这种人一向有些惧怕,严苛自己到如此地步,那些普通人在他眼中会是什么样子呢。”
两人从书房转出,穿过走廊,一直走到后院。后院是一片生长茂盛的草坪,种了几棵树,树下有摆置了一条长型餐桌,数条椅子。上面尽是落叶。走过草坪到围栏边上有一扇门,打开门后又是一座小院,院里只有一座大仓库,便是布洛克平时做实验的地方。
白奇伟解释道:“他去实验所去的不多,更喜欢一个人独处。”
青织道:“若是打开仓库出现些尸体器官什么的,活脱脱就是个科学怪人。”
白奇伟笑道:“他虽然是研究生物科技,但更偏重于昆虫,并不怎么涉及基因类,所以这更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青织道:“因为后面几个往往都牵涉了基因学,遗传学和生化方面?”
白奇伟点头道:“若说有恐怖组织抓这些人妄图掀起恐怖袭击我还可信,可布洛克难道帮他们放蝗虫吗?”
青织道:“你可不要小看昆虫的力量,若是改变昆虫的基因,到哪里都是灾难。”
白奇伟想了想,脸色有些难看,道:“但我还是觉得布洛克不应该是首选。”
青织叹道:“只希望再实验室里能发现些什么,你说,如果发现了变异昆虫的尸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白奇伟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想去想这个。”因为他真心讨厌虫子。
青织与白奇伟拉开仓库的卷闸门,由于整整封闭了数月之久,拉开门的瞬间灰尘扑脸而至。
白奇伟挥手道:“再有洁癖的人,也抗拒不了大自然的灰尘。”
青织按下了门边的开关,轻微的闪烁过后,即使仓库两边高处均是一排窗户,没有灯照总会觉得昏暗。仓库内的长桌摆着各式各样的仪器设备,尽头有白板,写着一些数据记录。桌上还垒着一些书籍笔记,放置的整整齐齐。只有一本摊开着。青织与白奇伟拿来看了看,也只是普通的实验记录。
唯一特殊的大概是靠墙摆放的一座巨大的水箱,大约有两米来高,里面空无一物,只有水而已。
白奇伟道:“这个水箱大约是一年前买的,布洛克失踪前,伯纳德先生见过这个水箱,据说一直是空的,只有水。”
青织道:“我以为,像布洛克这样的人是不喜欢别人来他实验室的。”
白奇伟解释道:“伯纳德先生一般都不会进来,但有时候布洛克并不介意。”
青织贴近水箱仔细看了看,由于很久没有换过水,水箱里的水略显浑浊,不由奇道:“如果不是为了培育什么东西,布洛克买这么大一个水箱,总不会是为了洗澡吧。”
白奇伟耸耸肩:“说不定是什么透明的东西呢?”
青织摇摇头:“不管以前有没有,总之现在这个水箱里的水已经死了。”
两人又四处查探了一番,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巨响,两人循声望去,发觉是一颗石头从屋外砸碎了仓库边上一扇窗户。
两人对望一眼,疾步向前冲出仓库,四下张望却不曾发现人影。青织忽然觉得空气有些不对劲,猛然一惊,轻呼不好。
两人向前方望去,果然隔壁布洛克的宅子已经冒起了浓浓黑烟,大火正烈。白奇伟耳朵一动,循声看去,见到一个瘦小的黑影正从仓库后方飞速奔离,白奇伟大喝一声,拔腿追去。
那身影极其灵活,飞快地便越过了木栏围墙,白奇伟紧追其后,见着身影左闪右突,连拐几个小巷,白奇伟仗着身手,丝毫不落其后。
那身影见白奇伟紧追不舍,不由恼恨,又窜至一条小巷,几个纵身,借助地形翻身爬上一座阳台,又从这阳台跃至另一家屋顶,从屋顶另一头翻下。白奇伟思索了一下,拐入另一条小道,翻过一座矮墙,正巧见着那条身影从前方插过。白奇伟正想追,便听到前边一声巨响,伴随着众多惊呼。
待白奇伟赶至,只见着一位货车司机正与路人解释,大声道:“我只是好好地开车,实在料不到会有人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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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白奇伟回来的时候,见着青织站在布洛克的屋前,注视着浓烟滚滚,脚下还趴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家伙。见到白奇伟,她道:“我给伯纳德先生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来接收他了。”
白奇伟道:“这个人是哪来的。”
青织道:“想必跟你追的是一路的,想来个调虎离山,又觉得我比较好下手。”
白奇伟笑道:“自以为调走了一头虎,没想到留下的也是一头虎。”
青织佯装怒道:“你说我是母老虎不成?”
白奇伟忙转移话题:“伯纳德派来的人是否可信。”
青织道:“我将我们推测的事情告诉了伯纳德先生,所以他派来的必然是他极为信任的人。”
白奇伟耸耸肩:“这世界上若不是有信任怎么会谈得上背叛。”
青织眨眨眼,道:“不管伯纳德先生身边有没有卧底,如果布洛克决心躲避这些人,他们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结果,肯定会想办法从伯纳德身上入手,那么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泄露一些他们知道的消息。”
白奇伟点头:“如果伯纳德找到了布洛克,他们才有希望。”
青织又道:“虽然布洛克的居所已经被烧掉,但我们还是得到了一点有用的线索。”
白奇伟想了想,眼中便露出笑意:“你说的是院子?”
青织笑道:“如果按资料上所说,布洛克性格孤僻,喜欢独处,为何院子里会有聚会的桌椅。据我所知,这座宅子所有的东西都是照他自己的想法置办的。若他真的很讨厌与人相处,是不会有兴趣在院子里放一张那么长的餐桌的。”
白奇伟点了点头:“只是,他平日里太不引人注意。”
第二天,白奇伟与青织的猜测便得到了证实,布洛克与失踪的某几位博士私交甚好,每年六月、十月会私底下聚会。只不过平日里都用别的公差隐瞒了,竟没有几人知道。
白奇伟咋舌道:“布洛克几人,真的在研究一件极其秘密的事情,主导这件研究的便是康纳森博士。布洛克作为康纳森博士的助手,掌握了大量的资料,每年六月、十月他们便会聚集在一起交流进度。”
青织皱眉:“在康纳森博士失踪前放出的风声,便是他的那项研究?”
白奇伟道:“今年三月的时候,据说康纳森博士获得了巨大的突破,可是两个星期以后他突然失踪了,包括他的助手布洛克以及那些实验资料。”
那位被青织打晕的家伙原本收到的指令是严密监视布洛克的住宅,看见青织与白奇伟进来探查,自然也跟着进去想知道白奇伟两人是否能发现一些线索。
但不幸的是,有第三个人先火烧了布洛克的宅子,又故意弄出声响让白奇伟两人发现了这他们的跟踪。
这些人本来也是那个组织留在外面的棋子,不被发现便算了,若是被发现,知晓得也不多,正好抛砖引玉。这人本来还想利用知道的谈谈条件,立刻便被伯纳德的手段吓得吐的干干净净。
这些科学家的聚会虽然隐蔽,但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而其中有一名后加入的专家正是为这个组织所服务的。因为他并没有真正参与这项研究,但研究的项目毕竟引人垂涎,所以上报了组织,组织便派人对这些科学家进行了监控和跟踪。
尤其是布洛克和康纳森博士。前段时间,布洛克有所察觉,却以为是伯纳德先生对他进行了监控,因此与他大吵一架。
而那些失踪的专家,有一些是被组织控制,还有一些是组织故意将他们研究的项目泄露给某些政府,那些远程支助康纳森博士研究的科学家们立刻也遭到了软禁,对外放出失踪的风声隐瞒事实,但他们确实知道的不多,很快就会获得自由。
青织叹气道:“这原本是一件有利于世界的好事,但某些人却想把这样东西据为己有,人心真是贪婪。”
康纳森的研究说出来也并不陌生,他们这些科学家致力于挖掘的便是人类的寿命,而康纳森发现了生物体内的某一个基因段,对这个基因段的更改能对整个人的寿命进行影响。然而原本造福整个世界的科研成果,某些人却想只掌握在自己手里。
白奇伟叹道:“只不过仍然不知道康纳森和布洛克在哪里。也不知道这项技术能否成功地为世人服务。”
青织摇头道:“我想,这个实验一定失败了。”
白奇伟惊异道:“为何你会这么想?”
青织道:“康纳森博士他们都是极为伟大的科学家,他们想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得到改变。要达成这个目的,改变基因的手段就不能太复杂,否则只能让某些人得利,又如何称之为为整个人类造福。”
她顿了一顿道:“如果手段十分简单,他们一定已经开始着手做了,又怎么会携带了所有的资料逃走,并且还烧掉了布洛克的屋子。”
白奇伟道:“你的意思是,是他们自己烧掉了房子。”
青织点头道:“大概他们是不希望留下任何痕迹,而平日里这里又被看管的太严。”
白奇伟道:“正好我们吸引了注意力。”说到此处,他又忍不住叹气,“只是不知道何时他们才愿意出现。”
青织道:“他们这次烧掉屋宅是极为冒险的行为,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出现了,但是,我相信,他们总会出现的。”
他们向伯纳德辞行的时候,伯纳德并不感到惊讶,反而表情有些诡秘。
伯纳德笑吟吟地摸着那只叫“布鲁”的狗的头,道:“找不找到布洛克没有关系,我只要知道,他是自由的。”
离开的时候青织低声对白奇伟道:“布洛克一定回来找过伯纳德先生。”
白奇伟点点头:“或许,现在由伯纳德先生保护着他们。”
但是白奇伟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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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此事过了两年有余,白老大一时兴起回到香港与卫斯理四人吃饭,说起伯纳德的事情。
白老大说:“你听过这样的事情吗?你前些日子刚帮朋友找'儿子',没两天这'儿子'就躲到你家来了!”
卫斯理夫妇和白奇伟夫妇同时“啊!”了一声。
卫斯理两人总算知道为什么当初白奇伟忙不迭要接下这件事,原来是白老大吩咐的。
白奇伟两人终于明白为什么伯纳德先生对布洛克的安全这般放心的很。
白老大犹不自知,又开口道:“我一个老人家,还要替人家放火,真是没得休息。”
这事情的经过,青织两人回来早已跟卫斯理他们说过,见白老大知道的不少,便纷纷追问起康纳森博士的研究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老大听到这般问,沉吟半晌,叹了口气:“此事,倒也不复杂,只不过对布洛克他们两个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白老大道:“布洛克实验室里有个极大的水缸,不知你们见过没有。”
白奇伟惊道:“难道水缸里真有透明生物?”
白老大失笑道:“是空的,但是几个月前不是空的。布洛克在水缸里养了一点小虫子。一些蜉蝣昆虫。”
卫斯理奇道:“那些朝生暮死的小虫,为何会与长生的研究扯到一起。”
白老大沉声道:“你错了;不是蜉蝣与长生扯到了一起,而是蜉蝣告诉他们长生不可取。”
见卫斯理几人面上都是茫然,白老大继续道:“康纳森与布洛克确实是天才人物,他们挖掘的基因片段也确实是重大发现,可是这片段不仅人类有,动物有,连蜉蝣生物也有。”
“蜉蝣这种生物,最短的不过才能活一天而已,这一天内它要负责□□,繁衍,生殖,诞下后代。对我们来说极为短暂的一天,它们已经将我们一生大部分的事情做完了。”
“多少人感叹它的生命短暂,事实上对于它来说,这份生命可能刚刚好。”
白老大皱眉,顿了一顿,又继续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相比于几百年前的人寿命延长了许多,有人说是物竞天择,寿命长的基因留存了下来一代代进化,但是为什么动物相比于以前寿命却没什么变化。”
“真的是因为进化,还是因为人类拥有科技?其实都不是,这只是相对性而言的。百年前的人类,生活内容显然比现代人要简单得多,正因为如此,五六十年的寿命,就可以称为晚年,尤其是那时候战乱天灾比现时更多,很多人还不一定能活到这个岁数。而现在,人类要做的事情变多了,五六十年不过是个中期,七八十岁尤感不足。假如蜉蝣口器进化需要进食,他的寿命可能就要增长到一月甚至一年了。”
“康纳森与布洛克的失败,令他们所沮丧的,在于他们发现人类的寿命原来根本不是由他们可以掌握的,而是生命内的基因代码,根据你活动的频率,来决定你寿命的长短。”
一番话下来,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无论如何,这番理论听到都实在无法使人开心。但很快,他们就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因为他们都不是那种怨天尤人的人,又何况,白老大将庄园的好酒拿了好些过来,有美酒,有亲人,又有什么值得去忧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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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四月的时候,白奇伟参加了一场酒会。
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白奇伟都不爱参与这一类的活动,那一日,也是正巧遇到了一位久未联系的旧友,推辞几句不过便去了。他的脾气一向随性至极,既然兴致来了,酒会似乎也不是那么烦扰。
酒会虽然无聊,好在与旧友之间也有不少聊资,倒也不至于悻悻离场。大约喝了七八杯酒的时间,就听见有人在台上拍了拍话筒。白奇伟也懒得回头去看是什么人,却听见旧友低声咕哝了一句:“哼,又来了。”
白奇伟这位旧友性子还算谦和,如此赤裸裸地表达了不满反而叫白奇伟感到惊奇,他与旧友碰了碰杯子,试探问道:“怎么,你认识?”
旧友喝了一口酒,不以为然道:“这个人,最近总是出现在各种聚会上,宣扬着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论调,大部分人不太买这个人的帐。只可惜他不认识卫斯理,说不定,倒是对了你那位妹夫的胃口......”他瞥了一眼白奇伟,将想说的话咽了一半。
白奇伟显然瞧出了他的意思,哼了一声。
此时台上那个人开始说话:“在古代,帝皇之流最重视的是什么,有人说是权威,有人说是长生,是也不是,在那些帝皇的心里,他们最信服最在乎的,是所谓的‘气运’。‘气运’这个东西,虚无缥缈,现代人都当做一种缪谈。但在古代,那些天子总是竭力地营造和渲染着一种天子为上苍所眷顾,气运盛隆的舆论。九鼎、玉玺甚至那些天降异象,都作为镇压气运的证据。皇帝大兴土木迁都建宫,建造皇陵,也都是打着延续气运的名头。一个朝代的更迭,往往也都说成是气运兴亡。”
白奇伟听得有几分意思,忍不住将身子坐正了一些。
台上那个人又说:“其实不仅仅是帝皇贵胄想要通过窃取气运来获得权势的延续,也有平民因气运之势而青云直上。但‘气运’这个东西,到底从何而来,往往没有人说得清楚。于是,我对此做了大量的研究和整理,得出了一个结论。”
白奇伟忽然听见旧友在边上发出一声嗤笑,就听见他小声的说:“于是这个人,就去翻阅了大量的神话小说。”
果然,听见台上那个人说:“气运这个东西,其实就来自于人的身体,每个人的气运或大或小,都存在于身体的某个部分,只是很多人未能挖掘出来,只是偶然某段时间突然发现自己事事通顺,某段时间又挫折不断,往往都是因为对自己气运的无意识触发罢了。这些事情,其实古人早就有所发现,在古希腊神话之中,有一位半神叫做阿基里斯,他是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儿子,全身刀枪不入,唯独脚踵一处中箭而死。而圣经之中,有一位犹太人士师叁孙,原本的天生神力,却因为剪去了头发而失去。”这个人一举出神话中的例子,台下立马嘘声一片。
白奇伟那位旧友便说:“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病?翻了几本神话寓言,就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到处找人宣扬,我看过不了多久,所有的会所都要给他吃闭门羹!”
白奇伟回去之后,便将这件事作为趣事跟青织说,青织皱眉想了一想,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出声。
白奇伟便有些好奇,问:“你想到了什么?”
青织说:“这个人的想法很有意思。”她顿了顿,说道,“我在想,如果一个人的气运真的全部蕴含在某个器官或者部位之中,那么失去这样器官或者部位就会导致极大的问题出现。”
白奇伟接口道:“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一个人的气运是在他的手指里,难道断掉一根手指也会令他残废或者死亡吗?”白奇伟说完这句话突然就愣住了,因为这的确是可能的。
青织道:“有些时候,一些意外导致某些人重要的器官受损,而这些人反而在生死边缘存活了下来,但是有些人只是一点小创伤,却莫名奇妙丢失了性命。”
白奇伟强笑道:“这只是个人体质问题罢了,按照医学的角度来说,那些所谓的小创伤引发了感染,自然就是大问题了。”
青织点点头:“这大概只是我太过于胡思乱想了。”
此事两人讨论过后便作罢。
大约过了一年左右,那天白奇伟正巧与青织两个人去卫斯理家里吃饭,将车停到卫斯理家楼下的时候,白奇伟见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忧色忡忡的离去。他觉得这个男子十分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等进了卫斯理家中,才知道卫斯理还没有回来,白素正在收拾客厅,见到白奇伟和青织显然十分高兴。
白奇伟仍然耿耿于怀那个看起来甚为面熟的男子,于是便开口问起了那个人;“小妹,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是个什么来历?”
白素答道:“好像是一位十分有名的什么学家,有事情想找卫斯理帮忙。听说他不在,便失望地走了。”白素虽是这么说,却毫无痕迹地朝着正在拖地的老蔡努努嘴。
青织和白奇伟两个人忍不住想笑。卫斯理的管家老蔡是一个脾气十分暴躁不好惹的人,由于上门找卫斯理的人太多,卫斯理有时候烦不胜烦,便将拒人的工作扔给了老蔡,但老蔡说话十分不客气,常常直愣愣嚷得那些客人尴尬而回。不用说,这位客人一定在老蔡那里吃了好大一个闭门羹。
白奇伟这个人一向自诩记忆力超群,一时间想不起来人的身份便陷入了苦思,连吃饭的时候也在努力回想。卫斯理刚将一块鱼肉夹起来,就听到白奇伟拍桌一叫,筷子一抖就将鱼肉掉在了桌上。
卫斯理显然心情不甚痛快,忍不住道:“白少爷,你要是想在餐桌上唱歌跳舞,最好先提醒一下我们。”白素便拉了拉卫斯理。
白奇伟此时心情甚好,不在乎卫斯理出言不逊:“我终于想起那名男子是什么人了。”
白素与青织两个人顿了一顿,才想起白奇伟说的是谁。倒是卫斯理一头雾水,问道:“今天莫非有什么秘密发生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吭声将话题岔开来。反而将卫斯理憋了个心肌梗。
等到喝茶的时候,卫斯理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气恼地道:“今天到底是什么事?”
白素忍笑挥了挥手:“我只知道今天有一个陌生人上门拜访,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青织摊了摊手:“我与素素所知大致相同。”表情甚是无辜。
白奇伟解释道:“我只是今日见到找你的这个人觉得十分眼熟,直至刚刚才想起到底是谁。”于是白奇伟又将当初在酒会上遇见的那件事说了一遍,“我在想,这个人会不会听说了你的名头,准备将自己的想法见地与你一同探讨。”
卫斯理大叫道:“如果他过来跟我说神话故事,我一定叫老蔡把他赶出去,一定!”
白奇伟故意挤兑他:“那真是太可惜了,说不定人家一直认为你是他仅存的知音。”
卫斯理冷笑道:“我觉得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青织与白素见两个人针锋相对,不由苦笑对视,各自伸手把两头倔驴拉扯回去。
回去的路上,青织在车上埋怨白奇伟:“你说你,平时什么都考虑周到细致,偏偏跟卫斯理两句话就要杠上不可。”
白奇伟哼了一声:“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看得顺眼的什么都能让,看不顺眼的就什么都不讲理。”对于卫斯理描写他这个大舅哥用‘狂妄任性、阴险奸毒’几个字,让他颇为不高兴。
青织叹道:“你这是干什么。”
白奇伟得意道:“就算这小子拐走我小妹,但也非得受我折腾不可。”说到此处,白奇伟心中一亮,便又想到一个主意。
青织一看白奇伟的神色就知道要坏,开口问:“你想做什么。”
白奇伟拍了拍方向盘,笑道:“我要把那个人找回来,并且把他领到卫斯理家里去。老蔡看在我的面子上,自是会让我把人带进去。”
青织呆了一呆,叹气道:“这有什么乐趣呢?”
有没有乐趣对于白奇伟来说,只要看见卫斯理皱眉发怒,就忍不住想要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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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那个人对白奇伟并不困难,只是白奇伟派去的人回来汇报的时候,有一些欲言又止。
白奇伟瞧得莫名其妙,道:“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支支吾吾的干什么?”
这人便道:“大少爷,你查的这个人有点邪门,邪乎得紧。”
白奇伟皱眉道:“什么邪门不邪门的,你什么时候也信上这些东西?”
手下停了一停,组织了一番言辞,解释道:“大少爷,你查的这个人姓郑,叫做郑葛生,原本只是一个不大入流的大学讲师。今年三月的时候在国外的期刊上发表了一篇论文,引发了该学术界很大的争论。自此之后两个月,他又继续发表了相关论文四五篇,因此身价水涨船高,成了国内外有名的医科学者,并且受邀去好几所国外顶尖大学开展讲座。这个人原本不是科班出身,却能做出让整个学术界震惊的研究,大家都将他看作天才。”
白奇伟挑眉道:“这有什么邪门,或许人家厚积薄发一鸣惊人呢?”
手下摇摇头,道:“这位郑先生自从成名以后,便怪事迭出,他坐的飞机、火车、大巴没有一次不出故障的,还有好几次差点酿成大祸,出现人员伤亡。可这位郑先生无论离事故发生点再近,也总是毫发无损。白少爷你最近才从工程上回来,所以不知道最近香港很多人,凡是要出行的,一定要问清楚郑葛生在不在那趟行程上,以免遭受些池鱼之殃。”
白奇伟呆了一呆,道:“莫不是一两个小事故让香港的媒体大肆宣扬,教人误会了呢?你知道,香港媒体总喜欢夸大其实。”
手下忙道:“起初一两件事的时候,大家还同情关切这位郑葛生,觉得这位医学天才运气不佳,遇上几次天灾人祸,等到后来,大家才发觉,郑葛生出行总会有大大小小的意外,感觉就像是有位死神牢牢地站在背后似的。现在,别说请他去国外讲座,连叫他在本地上课的大学也没有了。大家都偷偷送了一个外号,叫他‘死兆星’。”
白奇伟听得眉心直跳,几乎就要回忆一番卫斯理有没有提过能引发交通故障的外星人。只听手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少爷,你还要去见那个什么,什么郑葛生吗?”
白奇伟吸了一口气,大声道:“见,为什么不见!什么‘死兆星’,若说这个人是死神附体,我白奇伟就是阎王出行。”他挥了挥手,将手下赶了出去。
他捏着手下给的地址,想了一想,决定还是要去郑葛生那里瞧个究竟。若真是这么个瘟神附体,还是不要领回去招惹小妹了。至于自身,那个时候的白奇伟狂妄自大的性子还未收敛干净,自然不怕那所谓的奇诡传闻。
白奇伟拿上自己的外套,在电话里给青织留了信,便开车往郑葛生的地址而去。
郑葛生住的地方离市区并不太远,白奇伟大约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便到了郑葛生住的小区附近。此时,白奇伟方才对郑葛生的成功有所直观的感受,住在这里的人物,往往不仅仅是有几个钱就可以住下的。他想起年前见过的郑葛生,略微寒酸且带着些神经质,绝不是什么成功人士,也难怪在卫斯理家附近没能立刻想起来。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穿衣打扮气质对相貌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
白奇伟向小区的警卫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驱车开到半山腰处,大约花了三分钟左右,便到达郑葛生的宅子前面。他走上前按了按门铃,好半天才听到郑葛生接通了对话。郑葛生的声音带着些刚睡醒的愤怒,他不耐烦地发问:“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
白奇伟笑了笑,道:“鄙人姓白,专程登门拜访郑先生。”
“姓白?”郑葛生显然想了一想,然后语气生硬地答道,“我不认识什么姓白的姓红的。”
白奇伟忙道:“去年的时候,我曾在一场酒会上听到你的讲座,关于‘气运’,我觉得十分有道理,只不过那时候我急着去国外,没能跟郑先生你好好讨论,如今正好回国,便想与郑先生再谈一谈。”白奇伟本以为这位郑葛生找卫斯理一定是为了推销自己的‘气运’学说,自己这么一说,郑葛生肯定十分乐意接待自己。
谁知郑葛生一听到‘气运’两个字顿时如发了狂一般大怒,在通讯那头大叫道:“我不知道什么鬼气运不气运,你是不是神经病,大白天发什么痴梦!”他喘息了两声,大骂道,“你现在就给我滚,否则我就要叫警卫把你赶出去!”说罢,就听见啪的一声,郑葛生切断了通话。
白奇伟听得张口结舌,万万料不到郑葛生会突然发怒发狂,他呆愣了一会儿,就有两个警卫从山下开车赶来,走到他面前道:“先生,有住户反应您严重骚扰了他的生活,请您尽快离开。”警卫说得客气,但两个人已经靠近了几步,颇有下一秒就要强制带离的味道。
白奇伟挥了挥手,喝道:“别碰我,我自己会走。”他走到自己的车边,不经意回头望去,见着郑葛生站在二楼的窗子前冷冷地看着他,眼神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看见白奇伟回头,郑葛生退后一步将窗帘飞速地拉上。
白奇伟觉得这个郑葛生非常的奇怪,他又回想起郑葛生在卫斯理门前的神情,既担忧又焦躁,还有一些挥之不去的不安。
他回到家跟青织说:“这个郑葛生一定有很大的问题!”
青织虽然觉得或许是白奇伟疑心病发作,但也没有立刻否定他的判断。她想了想,还是劝道:“既然他没有再找卫斯理帮忙,是不是我们也不应该插手别人的私事?”青织见白奇伟脸上犹有忿忿之意,眼波一转,便道:“你向来不喜卫大哥多管闲事,窥人隐私,莫不是到了你自己,也克制不住这点好奇心?”
白奇伟立马一摆手:“我事情多得要命,操心都操心不过来,哪像某些闲人有空去管那些闲事。”
青织小计得逞,也只在心里偷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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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过才几天,卫斯理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的消息,立马打了电话过来嘲笑大舅子:“听说某个人巴巴地上门去找郑葛生,连人都没能见着就被警卫赶了出来。”听得白奇伟心头火起,基本可以想象卫斯理在电话那头洋洋得意的神情,恨不能立刻冲到卫斯理家,一拳头砸在卫斯理脸上。
青织后来跟白素咬耳朵,叹气道:“这么两个大人,成天斗鸡似的有什么意思。”
白奇伟叫卫斯理一激,立马便拨了个电话给手下,叫人去仔细调查一番郑葛生这一年来的经历,尤其要关注这郑葛生遇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才从那唯唯诺诺无人问津的大学教师变成了现如今这个样子。他放下电话犹自气愤,对青织道,若不把这个郑葛生的问题调查出个子丑寅卯,非把卫斯理那小子得意死不可。
青织见木已成舟,也不多劝,倒是给白奇伟提了个意见:“你不如去看看郑葛生的论文,我这段时间看了看,觉得有些奇怪。”
白奇伟奇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青织道:“论文本身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以我的见识来看,确实是极为精彩。只不过,”青织故意顿了顿,勾足了白奇伟的好奇心,“郑葛生的论文跟气运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仅如此,跟他教学的专业也不太相配。”
她写下一个名字,对白奇伟道:“更有意思的是,郑葛生之所以获得这样的赞誉,是由于他所研究的东西获得了历史性的突破。但这个研究方向,原本是由这个人提出来的。在郑葛生出名之前,最有可能有所突破的就是这个人。郑葛生写出来的东西跟这个人之前的论文更是一脉相承。”
白奇伟皱眉道:“你说这个郑葛生偷窃了这个人的研究?”
青织想了想,摇头道:“这个倒不太可能。”
白奇伟追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青织道:“因为这个人在去年就已经死了,因为一场意外导致的燃气爆炸。当时这个人的研究虽然进行到了关键的时刻,却还没有取得技术性的突破。而郑葛生的一系列论文都是通过了一步步的实验验证,他的实验团队也可以作证。绝不是凭空抄出来的。尤其是郑葛生还纠正了这个人在实验中存在的一个关键性问题。”
白奇伟道:“难道就不可能郑葛生偷了这个人的实验手稿?”
青织摇摇头:“郑葛生凭空出世,肯定有不少人质疑。但等他办了几场讲座,学术能力便得到了专家的认可,如果是一个盗窃之徒,无论如何也顶不住国际知名学者们的追问。”
青织皱眉思索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不管是那个人还是郑葛生,发表的论文里面,用词习惯太过相似。”她对白奇伟道,“只是不知道郑葛生和这个人有没有什么关系。”
白奇伟道:“这也算是一个调查方向,只要查一查郑葛生跟这个人有没有过接触就知道了。”
白奇伟的人消息探得很快,郑葛生的生平经历的确有些波折。在读高中以前,郑葛生算是一个少年天才,参加过好几次国内外的学生比赛,也拿过名次。从小到大成绩十分优秀。大约是江郎才尽,读了高中以后,人便变得普通了。成绩落入中等,脑子也似乎不如小时候灵敏。那个时候就有些神神叨叨,说是自己的“天才”被丢了。一时被引为笑谈,还差点被送去心理治疗。郑葛生的父亲脾气相当暴躁,见自己的儿子学习不上进,心理不知为何还有了点毛病。不仅不缓解郑葛生的压力,还把郑葛生揍了几顿,甚至有一次打进了医院。或许是打清醒了,郑葛生也不再说些神神叨叨的事,考了个普通的学校,最后父母托关系弄到大学里当了个讲师。虽然现如今功成名就,但郑葛生好像跟父母关系仍不太好,一年到头也不见得回家一次。
而青织说的那个人跟郑葛生算是小时候的邻居,但是并没有太多交集。那个人小学毕业的时候便跟父母迁居到了国外,近两年才被聘请回来。回国后跟郑葛生见过几次,郑葛生还参加过他的葬礼。
手下见白奇伟捏着那些记载着郑葛生的资料皱眉,便凑近说了几句:“大少爷,我是真的觉得这个人邪门。听他们家阿姨讲,这个郑葛生最近梦游得非常厉害,有时候甚至拿把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清醒的时候也不太正常,常常对着镜子笑,笑起来阴测测的,还自言自语。”
白奇伟闻言哦了一声,追问道:“郑葛生在家里自言自语些什么?”
手下道:“什么杀来杀去,那家阿姨也没听清。”
白奇伟愈发觉得郑葛生这个人诡异。吩咐手下,派两个人跟着郑葛生,看能不能再挖出点三四来。结果这手下还没走出去,又转身回来了。
白奇伟挥挥手,问道:“你又回来干什么?”
手下脸色有些复杂,对白奇伟道:“郑葛生在楼下,想要见大少爷您。”
这事显然相当的稀奇,一周前,白奇伟才叫郑葛生用恶劣的态度请来警卫“赶”了出去,可是现在,郑葛生竟找上门来。
白奇伟必是不怕什么阴谋诡计,抬了抬下巴示意手下将郑葛生领进来。
郑葛生年龄三十来岁,体型微胖,但个头不矮,与近一米九的白奇伟比起来差不太多。白奇伟与他握手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觉得这个人虽是笑容满面,却透着一股子狠色。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若是白老大在此,必然是要说这一看就是狼相,阴狠凉薄。
白奇伟扯了扯笑容,问道:“不知郑先生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郑葛生坐在白奇伟对面,双手交叉,姿态懒洋洋的,显得颇不礼貌。他一边上下打量着白奇伟,一边道:“前些日子,白先生光临寒舍,却叫我当招摇撞骗之徒赶了出去,实在是抱歉。还望白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接受在下的道歉。”
白奇伟冷笑一声:“郑先生这幅模样,我倒瞧不出您是来道歉的。”
郑葛生看白奇伟的目光相当奇怪,几乎像是x光一般,将白奇伟从头顶扫到了脚底。他这样上下打量了白奇伟三回,笑容反而变得殷切:“以白先生的声望必然不会是招摇撞骗之徒,是我眼光短浅,不识真龙。”
白奇伟只觉得郑葛生说话有些奇怪,尤其是望着他的眼神,若是放在一个男人看一个美女身上,尚显过于热切,更何况是在两个男人之间。白奇伟心里泛起一阵鸡皮疙瘩,莫不是这郑葛生还有断袖的爱好,对自己一见倾心。
郑葛生道:“白先生这样年轻,却在水利工程方面有如此大的建树,令我好生钦佩。”
白奇伟尤其讨厌这套恭维来恭维去的客套话,下意识就想怼回去。却又想起这郑葛生好不容易送上门来,万一被气走了,自己还得吃卫斯理的闲气。方才压住性子,虚伪道:“郑先生过誉了,能受到郑先生这样的天才的夸奖才真是叫我受宠若惊。”
谁料到郑葛生听见“天才”二字时,脸上竟现出一种极为扭曲的冷笑。虽然很快便恢复了笑意盈盈的样子,但方才那般神色变化,仍没有逃脱白奇伟的眼睛。
白奇伟心思电转,却没有表露出来。不动声色地开口道:“郑先生此次前来,不知是否还有其他要事?”
郑葛生笑了笑:“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白先生上次前来寻我,提到了我早前的一些观点。不知是白先生也对此略有心得还是……”
白奇伟慢慢道:“去年听闻郑先生提到气运一说,我觉得十分新奇。虽然粗听起来有些无稽,但仔细想想觉得也未必不可能。”
白奇伟一边说一边注意郑葛生的神态,发现郑葛生的肩膀微微下垂,似是有什么心事放下了一般。
郑葛生笑着道:“想不到白先生作为一个工程师对于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倒是接容度颇高。若是白先生有兴趣,我倒是想请白先生哪天来我的住所深谈一番。”
白奇伟看了郑葛生一眼,面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意:“荣幸之至。”
待手下将郑葛生送走,白奇伟便拨了一个电话给青织。他道:“你想办法让郭泽清查一查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郭泽清原本是卫斯理那个进出口货运公司的员工,为人机灵活泛,后来让卫斯理投资开了一家侦探所,如今竟渐渐打出了些名头。给面子的人也叫上一声郭大侦探。
白奇伟与郭泽清还有些小恩怨,当初郭泽清替卫斯理探查于廷文一事,这事又与白家有很大的关系。总之是叫白奇伟的手下打得半死——当时医院给小郭下的诊断是要么重伤致死要么醒来变成白痴,仅仅只有百分之四的可能性复原——如今郭泽清恢复得活蹦乱跳,但跟白奇伟之间自然是尴尬得很。
虽然关系尴尬到了这个境地,白奇伟第一个想到的侦探仍旧是郭泽清,由此可见这郭侦探对于信息挖掘能力确实不俗。
青织应了,在电话里问道:“你莫非是怀疑郑葛生与这个人的死有什么关系?”
白奇伟沉吟道:“你知道,我自小生长的环境与大多数人并不相同。我对他人杀意的感觉相当敏锐。虽不知这郑葛生为什么竟对我生出杀意,但由不得不让我联想到你说的那个人。对于警方来说,若一个人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又遭遇意外,若没有太大的破绽,一般是不会去仔细探查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青织叹道:“但那个人的遗体早作了骨灰,想要找到蛛丝马迹又谈何容易。”她想了想,对白奇伟道,“我倒是有个调查的方向,你继续盯着郑葛生,我跟郭泽清报备明日出差一趟。”
白奇伟诧异道:“你准备去查什么?”
青织道:“这还只是我一个想法,我也说不太清。只有查到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才知道怎么跟你说明白。”青织雷厉风行,也不跟白奇伟多说,啪地就把电话挂了。
白奇伟叹了口气,每次劝他冷静莫冲动的是青织,但她自己风风火火更为积极。
郑葛生的邀约比想象中来得更快,第二天就发来了邀请函,请白奇伟晚上赴宴。白奇伟自然是不怕郑葛生一个文弱书生对自己下手,但小心为上,想了想还是将抽屉里的手枪带上了。青织也不知道到底出差去了什么地方,竟连一个电话也不曾打过来。
且说青织那边,青织跟郭泽清请了假,便定了一张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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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青织那边,跟郭泽清请了假以后,便定了一张机票。四个多小时以后就飞去了北边的一个城市。
在此之前,郭泽清联系了这个城市里的一位同行,等青织一到,这同行已在机场等候了。这位同行姓李,大约四十来岁,身形挺拔,国字脸,相貌虽不出众却也精神得很。李侦探与青织握了握手,道:“我已经订了酒店,资料也派人送了过去。具体情况到那里我们再详细讨论。”
青织感谢地笑了笑,为了一个不很确定的猜测,让人辛苦奔波,倒有些不太好意思。
李侦探从青织的面部窥见了一丝端倪,便笑了笑,宽慰道:“不必见外。我曾受孙先生的夫人委托,查了郑葛生很久。因此手里头有不少郑葛生的资料,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拿得出来。”
那位年前遭遇燃气爆炸的学者便是孙先生。
当时孙先生一死,郑葛生没多久就发表了与孙先生相似理论的东西,也不是没有引人猜测怀疑。但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到什么问题。
青织习惯性的用拇指摩挲着食指指节,她慢慢开口:“先不查郑葛生与孙先生的交集和纠葛,我倒是对另一件事情有些好奇。”
李侦探问道:“什么事情?”
青织想了想,道:“郑葛生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人?”
说到此处,正巧接送的车开了过来。青织与李侦探便上了车,往酒店的方向去。
在车上,李侦探想了想,开口道:“郑葛生的父母,人还是好人。”
当你不知道如何评价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无功无过,什么也不出色,最后便只能说人还是很好的。
郑葛生的父母就是这样,普通人,家境即说不上贫困,也说不上富裕。一日三餐温饱而不精细。
郑葛生的母亲性格比较爽快,同时又比较急躁而冲动。父亲性格内敛,粗看起来有些阴郁。郑葛生幼年天才,比同龄人要显得聪慧得多,邻里邻外,对郑父郑母多有羡慕,见面也都是夸赞郑葛生的,郑父郑母也觉得很有面子。等后来郑葛生聪慧褪尽,变得普通而迟钝,郑父郑母自然有些接受不了。起初是怀疑郑葛生染上了恶习,对待郑葛生便严苛了起来。等后来郑葛生“疯言疯语”一出,郑父郑母更是接受不了。对待郑葛生的方式,就有点手段激进。
但父母毕竟是父母,无论是不是天才,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见郑葛生成才无望,渐渐的父母也就放低了要求,只求郑葛生未来自己能养活自己就好。
但是嘛,平日言谈之间,总免不了要提起过去与现在对比之意。郑葛生遇见以前的同学老师,也是一样。
因此在郑葛生心里,他与常人总是不一样的。他仍旧认为自己会特殊一些。
李侦探突然说道:“其实郑葛生与孙先生私下接触过不止一次。”
青织闻言看向李侦探。
李侦探道:“这孙先生呢,学术能力确实不错,但私生活嘛,倒不是特别的干净。他与郑葛生去过几次,唔,那些地方。因此孙先生的夫人为了孙先生的名誉,毕竟逝者已矣。”
青织奇道:“郑葛生为何会与孙先生去那种地方?”
李侦探道:“我查了查,似乎是两人某次在一个牙科诊所无意中碰到,在等候室聊了聊才发现居然是同学。后来就约着见过几次。”
“牙科诊所?”青织感觉有种奇异的感觉略过心头。若是卫斯理在这里,就一定会说,这就是一种直觉。直觉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其实更多的是人遇事的一种经验总结。
李侦探见着青织犯愣,奇道:“怎么了?”
青织摇摇头,又问道:“郑葛生与孙先生一见如故?”
李侦探表情有些微妙:“一见如故倒谈不上。”他踌躇了一会儿,又接口道,“怎么说呢,大约就是一个有心讨好一个听不得好话。”
青织想了想白奇伟之前所说那落魄的郑葛生,又联系李侦探所说的这般样子,再想想现如今的样子。也不知道一个人到底会有几种面孔。
李侦探叹了口气,道:“白夫人不要觉得我说话太直,我觉得这郑葛生身上,是真查不出什么东西了。”
青织闻言也不在意:“我本来也只是来碰碰运气,如今见李侦探您这里资料这么齐全,便知道或许是我想的太多。”
李侦探点头称是,话说到这里,正巧车也开到了酒店的楼下。于是青织便与李侦探告别,去了酒店房间。
说起来,郭泽清从一个小员工迅速成为一个在侦探界略有薄名的侦探,虽然卫斯理给予了一定的帮助,但与郭泽清为人胆大心细,做事活络是分不开的。郭泽清虽然崛起很快,但与同行之间关系也打得不错,从李侦探的态度便可见之一二。
李侦探的资料送的很齐全,不仅仅包括了郑葛生从小到大的经历,连与他相处较近的人的生平也未曾放过,不仅如此,郑葛生近三年具体经历和生活习惯也记录的十分详细。青织不由感叹,侦探这件事不仅仅在于逻辑思维的缜密与灵光一现,往往前期还包含了大量的汇总分析。
青织慢慢地翻看郑葛生的资料,这郑葛生十几岁之前的生活经历倒是很让一般人称羡,然后一朝论作平庸,也不怪郑葛生与其父母接受不住。
不过现在郑葛生的生活可与之前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去年的时候,郑葛生还落魄到连一碗面条的牛肉是五片还是六片去与店老板斤斤计较,只为了省钱去买一套四五十平方米的小宅子。
青织翻看资料的手突然顿了一顿。
随即,她又很快将其他的资料搬开,翻开了关于郑葛生整个财产状况的那一部分。很快,她便发现了自己觉得不大对劲的地方。
郑葛生虽然做了个老师,但是工资并不高,因此省吃俭用存了好几年也只有一点点资产罢了,这一点资产远远不够他去购买那套四五十平方米的小宅子。
但是,在大概是去年十月份的时候,郑葛生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取了出来。那个时候,郑葛生还没有发表那些论文,孙先生也还没有死。
郑葛生是今年一二月的时候突然声名鹊起的,可在他还在为生计发愁的时候,却突然取走了所有的存款,这些存款到底是用了做了什么,会不会与他现今的事情有关呢?
青织又去翻看郑葛生在取款前后一周的资料,与他往常的生活并无差别。上课,回家,每月一次的牙医预约。
青织面上忍不住露出点奇怪的神色,往往郑葛生都是在每个月底预约牙医。但是十月与十一月的牙医预约仅仅相隔了一周时间。
青织内心那种很奇怪的感觉又浮了上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对这件事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想了想,又翻了翻面前的资料。心里合计着反正在这些资料中暂时也找不到更多的有用信息,倒不如从郑葛生那笔钱,和这个牙科诊所上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信息。
她一方面打电话给李侦探,拜托他收集一下郑葛生和孙先生共同的那个牙医这一两年的财产情况,另一方面,决定去这个牙科诊所转转。
第二日青织便去了那个牙科诊所。这家诊所并不是很大,只有一个牙科医生,一个学徒,在加上一个前台。不过诊所十分整洁,看起来比实际上要宽敞一些。前台见了青织——显然来这里的一般都是熟面孔——便开口道:“第一次来?”
青织点点头道:“朋友推荐来的。说这里医生细心又负责任。”
前台的姑娘抬眼多打量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朋友,也是熟客人吗?”
青织微微垂眼,看着这个姑娘把玩着笔杆。她便也微微一笑:“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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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又道:“有预约吗?”
青织摇摇头:“我只是先来看看环境。”
姑娘道:“看来你的朋友没有告诉你,不管是什么诊所都不是用来参观的。”她沉着脸看向青织。“听着,这几个月来,你们这些该死的侦探找尽了理由想要混进来,但是,客户的资料是必须保密的,所以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青织面上波澜不惊:“这位小姐,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客人的嘛”
前台姑娘冷笑一声:“我这里虽然没有保安,但是我可以选择报警。”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一旁的电话,“我希望在十秒钟之内不再看见你,否则我就报警将你赶出去。”
青织见诊所的其他客人都望着她,不由有点尴尬。她伸手制止前台的动作,然后说:“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引起了你的误会,但是我会投诉你们的,我拥有去任何一家牙科诊所就诊的权利,就算你歧视我我也会要保留我投诉的权利。”
前台根本不理青织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瞪着她。青织无奈只得先离开诊所。
等青织回到酒店,就听见酒店前台告诉她,有几个人打了她的电话,并且希望她尽快回复。
第一个电话是李侦探的。青织回过去的时候,李侦探听见她的声音立刻道:“我想我这个电话拨得迟了一些,”
青织道:“你知道这个诊所不好惹?”
李侦探在那头苦笑:“我应该留下我家的电话,我没有想到您昨晚竟这么晚都没有睡。当时我们也曾对孙先生和郑葛生的牙科诊所产生了疑惑,但并没有太实质性的证据。而那个诊所的人,简直像一块硬邦邦的骨头,硌得人疼。”
青织道:“看来,他对你们并不友好。”
李侦探道:“起初还好,只是当我们要求要看郑葛生和孙先生的诊疗记录的时候被彻底拒绝了。当时我们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是想要花点意思。”
青织很快明白了“花点意思”的含义。
李侦探道:“但是这个举动触怒了这个医生,他说我们竟敢用钱来打探顾客的隐私。于是他将我们直接赶了出去,如果不是我走得快,可能还要淋上一头滚烫的茶水。”
青织苦笑道:“看来我的运气稍微好一点,我连医生的面都不曾见着,就叫前台赶了出去。”
李侦探道:“我们也曾调查过这位医生,作风并没有什么问题,对待病人也十分负责。因此最后打消了从诊所下手的想法。”
青织沉思片刻,道:“郑葛生那笔钱到底是不是给了这个诊所。”
李侦探道:“但是并不是进了这位医生的私人腰包,而是进了公账。”
青织皱眉道:“什么情况在牙科需要用这么大一笔钱。”
李侦探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郑葛生被人打掉了牙。你知道,植牙是个新技术,很花钱。”
青织很快意识到李侦探在开玩笑,毕竟在李侦探的记录中,郑葛生很少与人发生争执,更不要说动起手来。
青织的第二个电话却是白奇伟那边打过来的,只是青织打过去的时候,竟是白素接的。
白素告诉青织,白奇伟有事出去了,将手机落在了卫斯理家中。从白素的口中,青织得知白奇伟与郑葛生已经正式会过一次面,至于发生了什么,白素也不太清楚。倒是白奇伟到了卫斯理家中跟卫斯理在书房叨叨咕咕了好一会儿,两个人又吵了起来。白奇伟便一怒之下冲了出去,连外套也没有拿。
卫斯理正在气头上,也没告诉白素白奇伟到底跑过来说了什么。
白素停了停,对青织说:“倒是老蔡在送水的时候,听见两个人在吵什么命运啊什么的。你知道的,老蔡对这些事不太感冒,”
老蔡的原话是这样的:“少爷跟舅少爷两个脑子坏掉了,讨论起哲学来。又是命运又是神神道道的。”
青织猜测应该是与郑葛生有关。却不清楚白奇伟是否与郑葛生有了接触,是否有了新的发现。她凝神想了想,觉得白奇伟那边大抵是不会有太多的问题。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拜托白素多多注意一下,有什么事留言给李侦探也可。
青织回想李侦探带过来的那些线索,除了一笔难以解释的付款,再没有更多的奇怪之处。并且这些东西也无法说清楚,郑葛生是如何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教师变成如今的学术大擘。
即使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上确实是毫无所获。青织随意翻动着资料,最后手指停在了某一页。这是这个牙科诊所医生最喜欢去的一家小饭馆—他很早就离了婚,妻子带着孩子回了乡下,因此闲暇便去那里跟老板聊天小酌一番。
青织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去吃个晚饭。便提上小包去了那家饭馆。
饭馆门面极小,很不起眼。青织到的时候,老板正架着长椅躺在门口,青织不由得一愣。
老板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着一件无袖的汗衫,右臂上还有个因发胖而变形的纹身。见着青织站在门口,老板也愣了一下。
青织开口问:“现在可以吃饭吗?”
老板点点头,拉开门帘示意青织进去。
本来以为只是门面显得小,没想到这家店确实很小。馆子分为上下两层,楼下摆了三张四人的桌子,挨得很紧。以至于两桌相邻的座位不能同时进出人。如果左边这桌要起身,右边这桌的人还等走出来让个位置。楼上有一间包厢,也是非常狭小的空间,大约可以坐上六到八个人的样子。
青织来的时候,楼下的三桌都已经坐上了人,青织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坐上楼上的包厢。这时一个中年女人拿着一张板子走了过来,板子是木制的,上面夹着几张纸。中年女人见青织站在那里,便伸手一指:“去那里坐。”
青织随着手指看去,那张桌子上只坐了一个男人,男人背对着她,正在低头吃东西。
中年女人道:“你放心,他向来是一个人来吃,你不介意就去拼个桌。”
青织点点头,刚准备过去,又叫那中年女人拦住了,那女人将手里的木板子递给她,道:“你要吃什么,就写下来。”
青织忙道:“我这是第一次来,朋友介绍,不如您推荐两个招牌菜。”
中年女人抬眼瞅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然后两步走到那张桌子边,敲了敲桌面,道:“有个靓妹跟你拼桌,把盘子挪开点。”
那个男人也没吭声,只是点点头,将椅子往边上搬了一点,又用手把桌上的菜移到右边。那中年女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扯出一块抹布,胡乱抹了几把桌子,然后就招呼青织过来坐。
没过几分钟,那中年女人又端来一盘肉丸子,一盘腊炒肉片再加上一份小菜,放到青织面前。
青织夹来尝了尝,并不是想象中那种声名不显的美食馆子,味道很普通。唯一能说的大概是不难吃,但也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味道。
也不知道那个牙医为什么喜欢在这里吃饭。青织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男人听见青织叹气不由得看了青织一眼。当他看了青织一眼以后,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青织是一个美人,而且并不是那种很有侵略性的美。当她静静坐在那里的时候,显得十分娴静端庄,像一个知性优雅无害的高级白领。但是若再对青织认识得深一些,就知道青织在探险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样子,英气勃勃,神采飞扬,有一种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夺目感。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不外如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白奇伟才会第一次遇到青织就叫她深深的吸引住。
那男子显然误会了青织叹气的缘由,跟青织搭起话来:“怎么,这里的饭菜不合口味?”
青织这才看清了旁边这位男士竟然就是那牙科诊所的医生,大为意外。巧的是青织去诊所的时候叫护士拦了,反而没能见到医生,这医生自然也不知道青织到过诊所。
青织见医生搭话,微微一笑:“倒也不是,这馆子是我一位朋友大力推荐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厨子,所以……”
牙医自然明白青织话里的意思,却开口问:“不知道这位小姐你是不是在附近上班?”
青织不明白这牙医什么意思,便说:“我上班的地方离这里隔了一条街,这次是特意过来吃。”
牙医便笑:“想必小姐不常在外面吃饭吧。”
青织点点头,这边的白领女性大部分都会自带中饭,所以很少看到有人在外面吃饭。
牙医道:“若是你在外面吃多了,你就会觉得这家馆子极好吃了。”
青织面露疑惑,显然这个表情令牙医谈兴大增。牙医道:“你是不是觉得这里的味道过于平淡,没什么惊艳感。”
青织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牙医的意思。好吃的菜再好吃,吃多了也会觉得难吃。反而是那种吃起来没什么印象的东西,才能反反复复的吃,就好像白米饭一样。
跟美女聊天总是愉快的,牙医见青织长得漂亮,性格文文静静的,与他那个泼辣的护士大不一样,忍不住跟青织聊起些别的来。
那牙医道:“同理,人生也是一样,若是平平淡淡倒能舒舒服服,相反那些令人羡慕,听起来风光无限的生活,倒也未必好过。”
青织心中一动,忙道:“谁不想要风风光光,万众瞩目的生活呢,这样的生活怎么也不会腻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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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尽然。”牙医见青织不赞同,不仅不生气,反而谈兴大起,摇了摇筷子做指点江山状,“且不说人总是贪心,若是事事满意顺风顺水,便非要求些求不得的了。比如说位高权重的想要做皇帝,做了皇帝的,就又想长生不老。”
青织点点头,道:“那也是,若是十之八九不如意,有一件如意的就觉得幸运。反而十有八九都如意的,一件不顺遂便觉得倒霉透顶。”
牙医又道:“何况,有些人的好运不是自己的,便日日觉得会叫人拿了去,又觉得这好运在别人身上好使,在自己身上犹嫌过轻,怎么可能轻易满足。”
青织听这牙医的话意有所指,故作讶然道:“这好运还能拿走别人的不成?”
牙医咂摸着筷子,道:“这事我也不太相信,不过,有些事还真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青织眼前微亮,忙叫老板上了瓶酒,一边给牙医倒酒,一边跟牙医闲扯:“其实我出门在外,最喜欢听一些奇闻逸事,去年我去西南那边采风,听了件事情才离奇呢。”她斟酌着词句,将卫斯理的几件事糅合成一个故事说了,听得牙医啧啧称奇。
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是真人真事,也有只言片语传播出来,但叫青织混淆之下,又叫人分不清前后真假,平常人自然是察觉不出青织隐瞒的关键信息。
青织故意道:“我这平生愿望就是把这些异闻写成一本书,若是写成了,肯定不愁销量。只可惜,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奇事难寻啊。”
大概是酒精的催化下,牙医忍不住嘟囔道:“你说的那些奇事,可都比不上我这一件。”
青织闻言眉毛一挑,又给牙医倒了一杯酒,装作不信道:“我听闻离奇的事情都是发生在人烟稀少的蛮荒之地,倒不听闻,这闹市之中也有什么奇事。”
牙医喝了酒,忍不住又拿着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连喝两杯才有些不确定的道:“这事,我也不敢确信,你姑且听着,信与不信也就是个故事而已。
青织心下越发觉得跟郑葛生有关,却不敢催那牙医催的太急,免得牙医回过神来不肯再说。
牙医似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好,面上都是苦恼纠结的神色,半天才开口道:“我不知道我是否自我介绍过,我是个牙医。”他解释道,“牙医跟其他医生不太一样,大部分医生都是治已显的病症,比如说头疼脑热甚至更严重点的。我这职业呢,牙疼的人来,牙没毛病的也会常来。”
青织点头应和道:“现在很多人都知道牙要及早养护的好,否则坏起来就要人命。”
牙医笑道:“是这样的,但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一般牙没毛病来看牙的,往往都不会是穷人,也不会拖欠医款。所以我这医所虽然小,倒也能赚点余钱。”
青织耐心听那牙医说下去,只听他道:“我在这条街也呆了十年,凡是在这边久住的人我都有些了解。若是熟人,来我诊所我都会给个优惠折扣,邻里邻居的,总要给点方便。”
青织夸奖道:“先生倒是个热心人。”
牙医面上有现出些疑惑的神情:“其实,做医生这么久,总有些患者会提出些奇奇怪怪的要求,镶金的,镶银的,这我都看多了,但有一个患者提出的意见,你是绝对没有听说过。”
他喃喃道:“这么多年,连我也就见过这一个。”
青织合时宜的追问道:“是怎么样的奇怪要求。”
牙医道:“他要我将一颗别人的牙齿植到他的嘴里!”
青织听了也是有些惊异:“别人的牙齿也可做植牙材料吗?”
牙医皱着眉道:“理论上是不可以的,一般来说,如果是自然脱落或者是因为外力比如说击打之类的脱落,是不会有完好的牙根,但是我那个患者拿来的牙齿却有完好的牙根。这除非将一个人的牙床完全切开,才可能拿到这么完整的牙齿。”
牙医又道:“另外,按照常理来说,移植他人的牙齿是很难成活的,但是我那个患者一直跟我强调说,那就是他自己被人拔走的牙齿,怎么可能呢,但凡是牙医拔牙,都是要把牙根切段的,何况我那个患者被拔掉牙齿的地方早就愈合了很久,但是他非要我把牙齿植在那里,最不可思议的是,那枚别人的牙齿竟然在他嘴里移植的非常成功,既没有萎缩,也没有发炎。”
他忍不住又喝了几杯酒,道:“我以往都是替人拔智齿,也没听过给人种智齿的。”
青织讶然道:“那位患者要种植的竟然是智齿么?”
智齿一般是人成年到十六岁以后才会长出来的牙齿,被称为阻生齿。常常被人看作没有用的牙齿,况且往往还会影响到其他牙齿,导致发炎疼痛的问题,所以一般人为了省事不仅不欢迎智齿的到来,还会将智齿给拔去。
牙医感叹道:“所以说,人人都有怪癖。不瞒你说,我见过将各种东西当幸运符的,所以将智齿当幸运符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青织疑惑道:“幸运符是什么意思。”
牙医摸着酒杯,面上又露出些微妙的神色:“这就是我要说的奇事了。我那个患者啊,平日里特别的节省,换句话说是有点抠,恨不得一块钱分成两瓣花。我也不是看不起,现在经济形势这么紧张,谁舍得钱。但他对牙齿有种病态的执念,这执念怎么说呢,我们看牙,不都是看看牙长没长好,有没有虫蛀。但是这个人不同,他每次都会来问我,他那牙床长合没。”
牙医解释道:“我们拔牙以后,原来有牙齿那个坑一般是空荡荡的,一般人也不可能重新长平。这人就奇怪,每个月一定要来看一次,听到牙床没有长合的痕迹就要松很大一口气,也不知道紧张什么。”
青织越听越好奇,追问道:“你就没问过为什么?”
牙医叹道:“这个人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就后来混熟了,有一次喝多了,才露了点底。这个人说啊,那牙齿是他的运气。没了,运气也就飞走了。”
牙医笑道:“你不觉得有意思吗,运气我们平时说来都是些虚无缥缈的,怎么就是他的牙齿了。”
青织听到“运气”两字心神微动,但为什么不是“气运”呢?
事后白老大听青织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道:“一时的好运幸运,我们都喜欢说这人运气真好。问题运气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曾经跟某人讨论,‘运’这一字指的是外物,‘气’这字指的是人体之气,即当外‘运’与个人之‘气’相呼应的时候,就会出现有利于这个人的事件发生。这种情况往往都是偶然性的,并不是常发生的。而‘气运’,我们往往都会指着一些大人物说,他是肩负大‘气运’的人,这就是外‘运’已经和内‘气’融合了,都是属于这个人的。所以说运气的‘运’就好像是雨水,你体内的气恰逢下雨,伸手接了一掬水,谁都有这机遇。而气运的‘运’就是你挖到的水井,水井不枯,气运不绝。”
白老大最后总结道:“总而言之,这都是一种‘借运’的行为,只不过运气偶然而量少,气运得之不易却雄厚的多。”
青织自然当时没有想到这些,只是听牙医继续把故事说下去:“那人拿着牙齿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跟我开玩笑。我从医者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有人要把别人的牙齿种自己嘴里的。但他固执己见,我拒绝以后他几乎每天都要来烦我。他非要跟我说那不是别人的牙齿,那就是他的牙齿,被人拿走了很多年,叫他拿回来了!”
牙医说到这里,脸上终于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我与这人也算是旧相识,从未见过他这么纠缠不休的一面。后来有人劝我说,这可能是一种外界压力引起的精神病,满足了这个人的幻想,说不定就能好起来。”他跟青织解释道,“我原本是想,我大不了满足他的愿望,等那颗牙齿出现排斥反应,我再帮他取出来就好。”
青织点头应是:“这样也不失为一个以退为进的好办法。”青织心想,不仅仅是郑葛生逼得急,还有郑葛生给的那大笔钱也让人心动。
牙医皱着眉道:“我也一直觉得奇怪,他的牙齿愈合的那么好,没有任何不好的问题出现。就好像他原来的牙齿一样。”他忍不住冲着青织笑了笑,“我有时候也在想,难道这真的是他自己遗落的牙齿不成。”
这句话恐怕连牙医自己都不相信,一直到青织走,他还在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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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回白奇伟这边,白奇伟那日从郑葛生屋子里回来,觉得郑葛生其人不正,便非想挖个究竟出来不可。
恰逢其时,手下的人说郑葛生家里的阿姨辞了职,去了乡下。白奇伟就想去找这个阿姨聊一聊,说不定能打听些郑葛生的私人秘密。
哪里知道,那个郑葛生家的阿姨,乡音奇重,听得白奇伟八句只能听懂一句,含含糊糊地也听的不是很明白。
干脆找了一个录音机,把问的话都录下来,准备找卫斯理一起听听看。卫斯理啥都不怎么样,就只有这语言方面,稀奇古怪的各地方言都能学的溜顺。
白素知道白奇伟要来的消息,生怕卫斯理一个破脾气又把哥哥气走了,在白奇伟来之前,跟卫斯理展开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理性”论述,绝不可扫哥哥的兴致和面子。
卫斯理虽然内心嘀嘀咕咕,到底还是答应了。
谁知道,白素在楼下书还没看上几页,就看见白奇伟怒气冲冲走了。
白素拉着刚下来的老蔡打听了几句,还没等问清楚,就听见电话响了。却是青织打电话来寻白奇伟的,白素挂了电话,看见卫斯理悠悠从楼上房里出来,还朝着白素做了一个与我无关我甚是无辜的耸肩表情。
白素只能揉了揉眉心,拿这两个人毫无办法。她叹气道:“你就不能耐下心来,不要气大哥吗?”
卫斯理也装作叹气的样子道:“忠言逆耳,谁也挡不住我要说实话。”
卫斯理将白奇伟带来的录音机提下来,放到白素桌子面前,道:“这个老嚒嚒分明是年纪大了,胡言乱语,亏你哥哥还将她的话当宝贝似的录下来。”
白素美目一横,道:“你这样说我大哥我可要生气的。”
卫斯理忙举手告饶:“对不起,是我错了。”
白素将录音机播放键按下,大约空放了十来秒,就听见白奇伟的声音:“你在郑葛生家做活做了多久。”
老嚒嚒那边嘻嘻索索地杂音响了几秒,才听到她那口音极重的声音答道:“嗯久。三四啰月。”(以下为了方便会翻译成通俗的对话。)
白奇伟又道:“听人说,郑葛生晚上喜欢梦游。”
老嚒嚒答:“脑壳有问题,半夜不睡觉喜欢照镜子,像个姑娘家,摸着脸看好半天。”
白奇伟追问道:“具体是怎么照镜子的。”
老嚒嚒道:“神神叨叨,就像这样。”这时候白素瞧见卫斯理用手抚着右脸,一脸牙疼的表情,挤眉弄眼。白素忍不住失笑,拍了卫斯理一下,笑骂道:“你干什么?”
卫斯理恢复正经样子,无辜道:“刚刚大舅子就是做的这个样子,我只是原样奉还罢了。”
白素不理他,继续听录音带。老嚒嚒说:“有时候就一个脸笑一个脸哭,看起来赫死了!”
卫斯理见白素抬眼看他,忙摇头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一个脸哭一个脸笑。”
白奇伟又问道:“那他晚上有没有说过什么梦话。”
老嚒嚒沉默了一下,好像在回忆着什么:“零零碎碎的,哦,有一天倒不是梦话,喝醉了酒,好像是有什么人要杀了他,他得意死了,说那什么没本事杀不了他,只能乖乖听话。”
老嚒嚒又道:“我看这个人又不正常又惹了麻烦的样子,实在是不合适,还是早早辞职比较安心,我年纪大了,儿媳妇又生了好几个,儿子都劝我回去陪儿媳妇,我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接下来就是老嚒嚒家长里短的说了好几分钟。
估摸着白奇伟听着不是很大对劲,又听不懂,竟然也没打断都给录了下来。
白奇伟问:“具体有没有说过是谁想杀他。”
老嚒嚒这回想了更久,说好像是个姓七的,叫什么七爷。
基本上录音带里有用的信息就这么一点,其他的都是这个老嚒嚒发散思维,说了些邻里矛盾,鸡皮蒜毛的小事,都叫白奇伟给录了回来。
白素奇怪道:“七爷,什么七爷。”
卫斯理大手一挥道:“有名的七爷我是从没听过,没名的,那些街头混混总有几个自称七爷的罢。”
白素不赞同道:“以郑葛生如今的社会地位,怎么会被小混混威胁。何况他住的小区极其安全,谁能闯进去杀他。”
卫斯理混不在意:“所以他才得意别人杀不到他。”
白素摇摇头:“还是不对,郑葛生若是落了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肯定是坐立不安的,但是他这醉酒得意的模样,分明是别人拿他没有办法。可拿他没有办法的人想杀他,他却从不报警,也不担忧,这并不符合逻辑。”
卫斯理解释道:“说不定这个郑葛生分明就是有癔症,所以才会性情大变,又喜欢照镜子,又喜欢胡言乱语。”
白素叹了口气:“总觉得这个事很古怪。”她又问道,“那大哥为什么刚刚那么生气。老蔡说你们在争什么。”
卫斯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自然不会说自己嘲笑了半天白奇伟把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当宝贝录回来,气得白奇伟差点没对他抡拳头。他轻咳两声,道:“他说有没有可能,郑葛生是鬼魂附身。”
卫斯理挥了挥手道:“若说这个郑葛生精神分裂我倒是相信,但是鬼魂附身也太扯淡了。
白素不赞同道:“一个人精神分裂难道还能分裂出一个自己从不涉及领域的天才出来吗?”
卫斯理辩解道:“人的大脑百分之九十多未曾开发,谁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奇妙之处。”
白素争论道:“那按你的说法,鬼魂也不过是一种电波,怎么就又不可能是大脑领域的新功能,万一其他人的电波进了郑葛生的大脑里,让他多了一个‘灵魂’,那岂不是既是另一种人格,也是灵魂附身呢?”
卫斯理不耐烦的摆摆手:“我说你们都是太过于大惊小怪,郑葛生这个人就是脑子有毛病,之前神神叨叨,现在又迫害妄想症,只有你们才为了这事纠缠不休。”
白素不赞同:“平日里你总说杰克上校像倔驴,目光短浅,我看你也是不怎么宽容。”
两个人意见不同,自是不欢而散。
青织回来的时候,白奇伟并不在家,只给青织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言之出门办点事情。青织按照号码打过去,却没能接通。青织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相信以白奇伟的身手和反应能力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青织还是拨了个电话给郭泽清,请他留意一番白奇伟的行踪。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电话又响了起来,青织本以为是郭泽清有了白奇伟的消息,接到的却是白素的电话。
白素听到“喂”的一声,立马道:“是青织吗?我以为会是大哥接电话。”
青织道:“他不在家,我正好刚回来。”
白素便干脆将录音带的事情说给了青织听。青织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白素道:“我在郑葛生的家乡,也听说了一些事情。我有了一点猜测,却又不是很清楚。”
白素答道:“不如我来这边找你。”
青织应了。
白素是大约一个小时以后到的。青织已经换好了衣服,顺便烧了一壶茶。听青织说了那个牙医的事情以后,白素忍不住握住青织的手,感叹道:“我现在的想法和你一样,感觉似乎抓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但是却又说不清楚。”
青织点点头:“我们现在可以知道的线索有这些,原本郑葛生是个节衣缩食拮据生活的大学教师,一两年前认识了这位国外回来的研究学者,又在去年突然强行移植了一颗智齿,而在今年三四月份的时候名声鹊起。”
白素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追问道:“郑葛生是在什么时候移植的智齿。”
青织思考了一下,道:“应该是去年的十月至十一月左右。”
白素拍掌道:“我在想,我们过于关注郑葛生的离奇,却没有想过,如果牙医说的是真的,那颗智齿是从何而来。”
青织皱眉道:“我不敢确定,但是像牙医所说,那样一颗完整的牙齿,除非是从一个人嘴里切出来,否则是不可能连牙根都不损坏的。”
白素叹气道:“也许只有我们知道了这颗智齿的来历,才能说清楚郑葛生的事情。”
标题回顾:卫斯理系列之奇异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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